她怔忪了片刻，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立刻拿了工具，用這具矮小的孩童身軀開始挖掘。
冬日裏，她累得大汗淋漓，卻在看清自己挖出的東西時感覺一陣極寒，彷彿身上的汗都被凍住了。
她在枯樹下挖出了一具女屍。
因爲天氣寒冷，女屍腐敗並不嚴重。
鐵錘撥開她面上的泥土和亂髮，入眼的是一張熟悉的臉——不久前被她驅散的主系統用的就是這樣一張臉。
垂眸撿起女屍腰間那個證明身份的腰牌看了看，鐵錘擡手幫女屍合上她死不瞑目的眼，輕嘆：“原來你叫翡翠。”
短短數息，但足夠她想明白一切了。
主系統大約是不能像她這樣“魂穿”，而是隻能能以“身穿”的方式降臨到這個世界。
所以，它需要一個身份，於是它挑中了翡翠。
既然它要成爲翡翠，那麼原來的翡翠自然便該去死，好給它騰出位置來。
想通這點，鐵錘袖子下的拳頭不由地又握緊了幾分。
原來在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它就已經殺過人了。
就因爲它需要一個身份，所以它就毫不猶豫的殺了一個無辜之人。
主系統它高高在上，自以爲自己是這些世界的神明，自然視這些世界的人爲螻蟻。
鐵錘早知道它就是這麼一個東西，但奈何之前它一直躲在幕後，鐵錘便是有恨，這恨也落不到實質。
可如今，她親眼見到了主系統的惡劣行徑，她咬牙將這份實質化的仇恨和憤怒轉化爲動力。
逼得主系統進入小世界是因爲她在變強。
但沒能抓到主系統是因爲她還不夠強。
那天不是她不想抓住系統，而是以她目前的實力還做不到。
炮灰空間中的那個法器，用來面對面抓一抓像小垃圾、001這樣的小嘍囉系統還差不多。
想用那東西抓住主系統，實在是有些爲難法器了。
不過，也不算完全無用。
那日，她一番嚇唬，逼得主系統如壁虎一樣斷尾求生。
對鐵錘而言，她成功削弱了主系統的力量，目的早已達到。
從炮灰的空間中取出一具上好的棺材，鐵錘重新安葬了翡翠，並認認真真爲她立了塊碑。
當然碑也是從炮灰空間中找到的。
不得不說，炮灰空間裏還真是，該有的不該有的，應有盡有。
但似乎是受世界設定的限制，炮灰不在，她無法拿出太過超前且具有強大殺傷性的東西。
這可真是，太可惜了。
甩掉腦海中，自己在八百米外，一槍崩掉皇帝老兒腦袋的畫面。
鐵錘戀戀不捨地放下手裏的awm狙擊步槍。
?
鐵錘最終沒有按照原計劃帶着李丫假死離宮。
因爲主系統的騷操作，福安公主這個女主直接沒了。
愛女心切的皇后被打擊得去了半條命，纏綿病榻。
而皇帝老兒做了什麼呢？
他沒有哀痛死去的掌上明珠，也沒有陪在與他多年感情的髮妻身邊。
他那大腸和腦子裝反了的腦袋，腦回路總是異於常人。
所以，在從太醫口中得知皇后恐怕撐不了幾日了後，他想起了與皇后生得有六七分相似的李丫。
多可笑，人還沒死，他便急着找替身了。
這就是他所謂的對皇后深情。
而作爲一名並不英明，甚至稱得上昏聵的皇帝，他想一出是一出，無人敢勸阻。
彼時，李丫在鐵錘各種精貴藥材的調理下，身體好了許多，臉色也顯出健康的紅潤。
皇帝到時，李丫正在鐵錘的指導下練着養身八段錦，整個人看起來幸福又有活力。
連着看了幾日病容憔悴可怕的皇后，咋見如此生機勃勃的李丫，本就沒什麼定力的皇帝頓時就心動了。
之前他冷落了李氏，是因爲怕皇后見到她不高興。
但如今皇后就要死了啊……
連日裏因爲福安離世和皇后病重而籠罩在他心頭的陰霾，在這一刻被李丫燦爛的笑容驅散。
皇帝大步走進披芳殿，開心地向李丫宣佈升她爲才人好消息，然後高高在上的等着李丫和鐵錘領旨謝恩。
鐵錘聽了只覺憤怒，可惜掃了眼皇帝身後跟着的侍衛和太監，只能暫時歇了捅死他的念頭。
但行禮是不可能行禮的。
她身子一晃，假裝被嚇到了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後假裝崴了腳，疼得起不了身。
她這麼一鬧，皇帝連李丫的行禮都免了，還給她宣了太醫。
等到這出鬧劇好不容易結束，披芳殿重新恢復冷清後，李丫伸手替靠坐在牀上的鐵錘掖了掖被角。
“渴了吧，我給你倒杯水。”李丫起身，雙眸低垂，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
鐵錘連忙拉住李丫的胳膊：“娘。你放心，我會帶你離開的。我都準備好了，等到下月初，宮中人出宮採買。”
但李丫卻搖了搖頭，緩慢而堅定地將鐵錘的手掰開。
鐵錘心一沉：“你……你不想走？”
“我知道的，你不是我的金兒。”
鐵錘一愣，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被人認出來。
“你不用緊張，我沒有怪你，你救了我的命，我能看得出來，你不是壞人，不會故意佔了我女兒的身體。所以……我女兒是不在了嗎？”
不知是否因爲她擺脫了劇情的限制，如今竟敏銳得嚇人。
鐵錘張了張口，竟一時間不知如何對她解釋。
虛擬的世界，npc，劇情，主系統……這些東西太複雜，不是一時間能說明白的。
於是，最終她點了點頭，默認了李丫的說法。
“果然，我的金兒，不在了啊……”李丫努力扯了下嘴角，眼中淚水滾滾落下，“也好，也好，你來了，我的金兒就不用再喫那麼多苦了。”
“你……”鐵錘猜到了什麼，驚喜得看向李丫。
“我在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我沒熬過去，早早死了，丟下我的金兒一個人吃了好多好多的苦。”
果然，李丫是得知了這個世界的劇情。
李丫抹掉臉頰上的眼淚，堅定的看向鐵錘。
“我能感覺得出來，你不是一般人，你是要做大事的。出宮對我來說自然更好，但比起出宮，留在宮裏對你所圖之事，更爲便利，對嗎？”
鐵錘不是個會說違心之話的人，所以她點了點頭：“之前我是真的想離宮的，也不全是爲了你。但如今的局勢，也確實留在宮中對我來說更好。”
“好，那就留在宮裏。女子本弱，爲母則剛。你想要的東西，我這個做孃的，自然要幫你爭一爭的。”
鐵錘握住她的手，認真的對她搖了搖頭。
“不，不是女子本弱，爲母則剛，是女子本剛，爲母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