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前面有守衛,後牆與院牆之間隔着一條半米寬的縫隙,裏面是一米多高的雜草,藏人或許比較難受,但是對於神農獸來說剛剛好。
神農獸沿着牆根走了一遍,最後在靠近中間的位置,找了一處泥土比較鬆軟的地方,開挖,從上半夜一直挖到下半夜,纔好不容易打通。
神農獸小心翼翼的穿過洞口,進到房間,果然在房間中央的位置看到一個向下洞穴。
洞穴上是兩扇鐵門,還落着鎖。
“喂,今晚時間還很長,來,喝口酒暖暖身子。”
門外傳來守衛們說話的聲音。
聽到聲音,神農獸連忙躲到一堆箱子後面。
“這鬼天氣是真他孃的冷。這座地牢不是已經荒廢很久了嗎?哎,兄弟,知不知道里面關着的是什麼人?”
“不知道。不過據說是天地盟的探子,欺騙了小姐的感情,被少莊主發現後,關押在了這裏。”
天地盟的探子?
欺騙了小姐的感情?
難不成下面關押的真是獨孤少爺?
神農獸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到底是爲什麼?
就算查出獨孤少爺是天地盟的探子,直說就好,又幹嘛要騙小姐說,他逃跑了呢?
神農獸豎起耳朵,打算再聽的仔細一些。
“要照你這麼說,他還真有幾分膽識,竟敢獨闖我們北冥雪莊。不對啊,不是說他爲了救小姐和神農獸殺了好多天地盟的人嗎?這……這怎麼又成了天地盟的探子了?”
“咳,天地盟的人心思詭譎,說不定這就是他們提前設計好的,爲的就是取信小姐,好趁機打入我們北冥雪莊。”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挺有道理。”
……
後面話不用聽了,神農獸已經基本可以肯定地下關押的就是獨孤信。
它沒想到那天晚上的飯局竟是鴻門宴。
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解釋的通了,自己爲什麼會身體不舒服,九嬰當晚爲什麼會昏迷,獨孤少爺爲什麼會不辭而別,他根本就不是不辭而別,而是被人囚禁了。
等等,九嬰!?
它難道沒有跟獨孤少爺在一起?
如果在一起,幻化出神兵就好,獨孤少爺想走,恐怕整個北冥雪莊沒有人能攔得住,可爲什麼逃不掉呢?
神農獸不敢想象,找了一塊破布蓋住洞口,鑽出房間,消失在茫茫雪夜裏。
戰爭過後,雖有破敗,但是畢竟是勝了,山莊裏裏外外無論是士兵還是居民臉上全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可北冥兄妹外加神農獸卻總是一副心事重重,悶悶不樂的樣子。
一座臨時搭建的木棚,外面正排着長龍,放眼望去所有人竟無一例外全是傷患。
“神農獸,神農獸……”
神農獸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北冥雪喊到第三聲時,才緩緩回過頭。
“小姐,你……你喊我啊?”
北冥雪皺着眉頭看向神農獸,表情略有不滿,“神農獸你怎麼了?是不是昨天累着了,從早上看你就心不在焉的。”
“可……可能是累着,沒事小姐,我還能堅持。”
旁邊坐着一位胳膊受傷的士兵,正準備接受治療,聽說神農獸累着了,連忙站起身說道:“小姐,既然神農獸有些累,就讓它多休息一會兒吧,我這點小傷拖個一天兩天也沒什麼關係。”
後面隊伍裏的幾名士兵也紛紛跟着附和。
神農獸說道:“沒關係小姐,我還能堅持,受傷的士兵們在冰天雪地裏站了這麼久,這時候讓他們回去,很容易引發感染的。”
“那好。我們今天就暫時先治療這些,讓其他人不要再過來了。”
北冥雪念動咒語,神農獸化作神農尺,在神農尺光芒的滋潤下,受傷的士兵們很快就恢復如初。
治療完所有的士兵,已經是臨近傍晚。
北冥雪和神農獸身心俱疲的返回雪莊,簡單吃了一點東西,命人打好洗澡水,一人一獸便在房間裏舒舒服服泡起了澡。
北冥雪坐在大浴桶裏,神農獸躺在小浴盆裏。
房間裏靜悄悄的,氤氳着雪白的蒸汽,給周圍的氣氛增添了一絲詭異。
按照神農獸以往的性格,這時候總是有搭沒搭的跟自己聊天,但是今天卻是出奇的安靜。
北冥雪扭頭看向神農獸。
神農獸仰面朝天躺在浴盆裏,閉着眼,眉頭緊鎖,表情凝重。
“神農獸你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神農獸睜開眼,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沒有啊,就……就是累着了。”
北冥雪將信將疑的看着神農獸,她知道那不是累的狀態。
正常情況下,疲憊會導致治療時效延長,但是今天,很明顯不一樣,那是心不在焉的表現。
北冥雪一眼就看出神農獸有心事,卻不肯告訴自己,她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會強求。
她跟神農獸是主僕亦是朋友。
神農獸不肯說,一定有不肯說的理由。
“好吧,既然累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
浴桶裏傳來“嘩啦啦”流水聲,神農獸聽出北冥雪聲音裏的失望,即使如此,它依然沒想好該如何開口。
小姐啊,小姐,不是神農獸不肯告訴你,實在是這件事,我怕告訴你,會對你造成很大的衝擊。
一方面是少莊主,一方面是獨孤少爺,如果你知道少莊主對獨孤少爺做的那些事情,你該如何抉擇?
又或者,如果真像那兩名侍衛說的那樣,獨孤少爺是天地盟的探子,你又該如何是好?
我可憐的小姐,您是那樣的單純與美好,爲何這樣殘忍的事情要落到你的頭上?
從洗完澡到熄燈躺在牀上,一人一獸再沒有說一句話,這在以往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一人一獸都想開口打破這尷尬,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像一夜之間,原本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之間有了隔閡。
許久之後,神兵獸像是做了某種決定,率先打破了沉默,從自己的小牀來到北冥雪的牀頭。
“小姐,你睡了嗎?”
黑暗中,北冥雪睜開眼,淡淡的說道:“沒有。”
神農獸猶豫了一下,跳上牀,輕車熟路的鑽進被窩裏,就像小時候一樣,與北冥雪面對面躺着。
“我發現了一些事情,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想了一整天,猶豫了一整天,這件事遲早要瞞不住,我覺得或許應該告訴你知道。”
“嗯,我們既是朋友,也是親人。我永遠相信你,你也可以永遠相信我。”
神農獸微微一笑,心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不過我還是決定明天早上再告訴你,今天我們都累了一天了,應該睡個好覺。”
“好吧,你還學會賣關子了。”
北冥雪伸手將神農獸摟在懷裏,靠着神農獸,心情似乎安穩多了。
小姐,不是我要賣關子,而是我想讓你睡最後一個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