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潘侯夫人已經打過交道了,知道她不懷好意,不過陳蛟也並不擔心。
陳蛟之前以爲周毅心中偏向潘家,但顯然沒有,周毅對潘家,對這兩個表妹,態度平平,看不出親近。
她出嫁從夫,周毅是什麼態度,她就是什麼態度,如此也不會出錯。
所以潘侯夫人走過來的時候,陳蛟只是笑笑,說:“舅母和兩位妹妹來了。”
潘侯夫人果然十分不滿,她是太子的親舅母,外甥和舅舅有多親,難道還用說嗎?
她卻是這般的不親近,叫人瞧見,還要以爲東宮和潘家生了什麼嫌隙呢。
“太子妃果然是年輕,上回我才說了,宮裏的規矩,你要好好學着,看來還是不盡心。”潘侯夫人的言辭也一點不客氣。
尋常人聽了這話,必定要發怒的。
但陳蛟這個人不一樣,她自顯露出不一般的容貌之後,什麼惡毒的話語沒有聽到過,潘侯夫人的話聽在陳蛟耳朵裏,簡直是不痛不癢的。
她面不改色地說:“一會兒您見了太子殿下,與他說說,把我身邊的嬤嬤們給換了,若下回見了還不滿意,舅母親自到東宮來教導我,我和太子絕不推辭。”
潘侯夫人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這時候,她的長女這時候出來打圓場,說:“表嫂說的玩笑話吧,母親,咱們去找姑姑說話。”
潘侯夫人自然是不想離開的,只是她的大女兒一個勁地朝她使眼色,手上也用了些力氣拽着,把人給帶走了。
潘侯夫人不滿道:“你這丫頭,人家佔了你的位置,你還表嫂表嫂地喊着,把我拖走,你要幹什麼!”
潘大姑娘皺眉:“母親,這話以後不要說了,我和妹妹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這話若叫人聽見,沒得叫人笑話。”
潘大姑娘自然也想象過跟兩個姑姑一樣,嫁到周家,以後榮華富貴。
可太子不喜歡她,甚至爲此到處宣揚近親婚姻的壞處,她要是再強求,那多難看。
要是真的鬧得太難看,兩個姑姑那裏還好說,可太子顯然偏愛陳氏,到時候太子向着她不向着潘家,那就更難看了。
潘侯夫人瞥了大女兒一眼,又看看小女兒,忍不住呵斥:“你們兩個沒用的東西。”
潘氏姊妹倆你看我我看你,兩個人都不說話。
潘侯夫人一向更偏愛兒子,潘氏姊妹倆小時候在兩個姑姑身邊的時候更多,和母親的關係並不親密。
也多虧是不親密,不然聽了她的攛掇,這姐妹倆還不知道怎麼給陳蛟添堵呢。
陳蛟瞧人走了,說:“我幼年喪母,但印象裏母親也是一心爲我着想,這兩個妹妹倒是有母親,卻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
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潘侯夫人現在得罪她這個太子妃,叫她連帶着潘家和兩個表妹一起厭棄了,難道是什麼好事。
張珠珠說:“你也不必理會她,我在貴妃娘娘身邊見過潘家這兩個姑娘多次,你只對她們客氣些就好。”
小潘氏對這個嫂子,可沒有多客氣。
兩個外甥女卻是十分在意的,封了縣主,又找好了婚事,可見疼愛。
河陽郡主眼睜睜瞧着婆婆和小姑子走了,這纔過來找陳蛟和張珠珠。
上次周蘭書帶着女兒去大相國寺住了些天,可不止是因爲算命的這麼簡單,她是和婆婆有矛盾,躲去外面的。
周蘭書現在還頭疼着呢。
“唉,我命苦啊,我可憐的女兒命苦。”周蘭書說道。
張珠珠說:“你看看你脖子上的珠串,先別命苦了。”
周蘭書脖子上戴了一串珍珠,個個圓潤漂亮,光芒盈盈。
一個把京城繁華地段的一間房子戴在脖子上的人,她說她命苦?
陳蛟聞言笑起來。
周蘭書瞥她一眼說:“你這人,忒俗氣。”
“再說了,我苦就苦在這裏。”
之前婚事沒定下來的時候,潘侯夫人就找上了周蘭書,話裏話外是想要分一點她的家業,給兩個女兒當嫁妝。
周蘭書不缺錢,願意給兩個小姑子一人兩千兩的嫁妝和一些首飾布料,這真的不少了,兩千兩啊,好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這很大方了。
可潘侯夫人不高興,覺得這錢還不夠,一個人得給六千六百六十兩,湊個吉利數。
周蘭書的確有錢,不說兩個六千兩,她兩個六萬兩她也拿得出來。
但這是兒媳婦要操心的事情嗎。
哪個兒媳婦需要負責小姑子的婚嫁事宜,她怎麼不去搶。
周蘭書無語道:“她們是嫁人了,又不是賣不出去了,以後她們倆生兒育女的有喜事,我看在孩子的面上,會貼補一些的,哪裏這麼欺負人的。”
“宮裏難道會虧待這兩個姑娘。”
她一怒之下就走了,讓潘靖平勸勸他娘。
潘靖平倒是勸了,只是潘侯夫人發了好大脾氣,說兒子的心腸變壞了,搞得潘靖平也頗惱火。
“好在我那兩個兩個小姑子腦袋還能使,沒一起鬧,不然我真不想回去了。”
張珠珠覺得潘家當年確實是只看中潘侯夫人好生養了,別的是一點不考慮。
她是把自己的兒子兒媳和兩個女兒,全都給得罪了一遍,還在沾沾自喜。
這樣的長輩,可真叫人又疼。
張珠珠說道:“那你們也不用擔心太多了,人都被推過去了,不用你們拉攏。”
周蘭書嘆了口氣,說:“還不是你,搶了我的,我以前可喜歡你婆婆了,想給她做兒媳婦的,一定麻煩少。”
她早就能夠將自己過去的事情,當做玩笑說出來了。
張珠珠也哈哈笑起來:“那輪不得你,那是我的,你要這樣想,人生哪有一帆風順的,現在的困苦,都是來磨礪你了,等你越過這些難關,就會發現這些都不算什麼的。”
周蘭書:“呵,是啊,到時候還有更大的麻煩等着我呢。”
她的女兒長大了,到時候不也得說親什麼的,這麻煩可大了去了。
周蘭書不由嘆氣,心裏想這是圖什麼呢,活着可真不容易。
陳蛟道:“總歸還是要活的。”
三人不約而同地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