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沒有敵意，有的只是深深的探究。
他想要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
“私心，自然是有的。
但是在下的私心，不會去損害其他人的利益。
混沌虛空，無邊廣闊，佔有、掠奪都不是正途。晚輩想要做的是創造，是開拓。”
小小的聲音中，卻蘊含着強大的決心。
朱雀說道：“爲何人會去執着於掠奪和佔有，因爲資源有限。
那麼如果資源無限呢，或者說，找到一條可持續發展的世界道路呢？
到那時，修煉者修煉不缺資源，那還需要爭搶什麼？”
連一向以掠奪爲根基的科技文明都在轉型，社會體系裏已經開啓了一部分可持續發展的改變。
天生擁有超凡威力的魔神仙鬼，卻只知道一味的破壞。
這不得不說，一個世界的強大與否，與它是否文明和野蠻完全無關。
就比如此時的洪荒，它強大，但它完全不配稱爲文明！
鴻鈞從未想到，他還在想以六大弟子的競爭爲驅動力來發展洪荒之時，朱雀已經想到了創造這一層。
他身融洪荒天道，十分清楚，功德其實是能夠創造出來的。
朱雀的想法，超出了他的預計。
“好！非常好！”
鴻鈞心下一喜，但很快恢復平靜：“可是此事說的容易，想要辦到卻是很難。
洪荒之大，又有幾人能做到這種無中生有之事呢？”
他還是覺得朱雀的想法太稚嫩了。
甚至比他還要理想化。
朱雀道：“人少，我們可以培養。
道友佈道洪荒，教化萬族，初衷不也是如此嗎？”
這一點，鴻鈞沒有否認，因爲他的確是這樣想的，或許從陰謀論的角度來說，他是收集洪荒氣運。
但那又如何？
憑本事賺的錢，不磕磣。
關鍵要看的是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對洪荒有利。
這才叫格局。
如果真是有利的，那這份錢人家就應該賺，你眼紅可以，但你有什麼資格評判甚至批評人家？
你一個躺平的人，享受着人家的政策帶來的福利。
還想背地裏議論人家陰謀，臉不臊的慌嗎？
單純的討論政策的優缺點纔是一個參與者應該乾的，別動不動就眼紅人家合理合法賺的錢。
朱雀見鴻鈞不再開口，便繼續說道。
“道友的天道大勢，不只是私心的問題。
洪荒所需要的，是一個百家爭鳴，萬道齊輝的盛世，而不是隻剩下仙道的那一潭死水。
在玄門的掌控下，洪荒或許會很穩定。
是越穩定，就越是死寂。
這會使得天才越來越少，缺乏想象力和創造力，只知道遵守規矩，按部就班，這樣的人能成大羅嗎？
當世界的強者數量越來越少的時候，一旦外敵入侵，道友可曾想過其中的後果？”
話說到這裏，朱雀也不再避諱。
將自己心中想說的那些話都說了出來，他要看看，鴻鈞會怎麼回答，會如何選擇。
這一下，鴻鈞是真的無言以對了。
朱雀所說的話，他在定下天道大勢前，也是考慮再三的。
只是，他最後還是決定賭一把。
按照他的設想，洪荒世界在六聖的幫助下，會逐漸完善，逐漸強大。
六大聖人的實力也會被推到他這個層次。
而他自己的修爲，也會水漲船高，有可能會提升到盤古大神那個境界。
這個賭局，深深的埋在他的心底。
如今被朱雀這麼一提，它就立刻充斥了他的心田。
不過，三次量劫的經歷又在不斷的告訴他，洪荒需要穩定，需要安穩，不應該再出現毀天滅地的戰爭。
再來幾次羅睺那樣的，洪荒世界就徹底完蛋了。
此番談話，就這樣到了盡頭。
朱雀無法說服鴻鈞，鴻鈞也無法反駁朱雀。
經過這一次論道，雙方的立場直接明瞭，等於是明牌了。
“竟然沒打起來？”
“靜好道友，能希望我跟他打起來？”
“對，想看你捱揍的樣子。”
“……”
這丫頭越來越皮了。
但打起來，顯然是不可能的，鴻鈞終究不是羅睺。
仙道，是煌煌正道！
他爲洪荒所做的一切都是世人看在眼裏的，甚至拿錢也是一點都不矜持。
這兩者並不衝突。
這是道心，也是仙道境界不斷提高的根本。
……
洪荒大陸，北荒之地。
黑墟洞，這個是一個因爲高維入侵而形成的空間。
雖然危險，但靈氣濃度不低。
砰！
流光閃爍，死寂了無數年的北荒，突然闖入了一位無名來客。
他一個衝擊，一片屍山血海的異象就顯露在他的背後，攜帶着驚天之威，撞破了無數的空間屏障。
進入黑墟洞內部，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在外部，因爲黑墟洞的原因，空間裂縫繁多，非常的危險。
但是在內部，卻是一片鳥語花香，生機盎然的世外桃源。
山川、河流、草原、湖泊、平原、森林，各種地形地貌，應有盡有。
在這蒼茫的大地上，還生存了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生靈。
它們長相奇特，連習性也與尋常的生靈迥異。
將臣將這些視若無睹，半點都不覺得驚奇。
這些生靈，都是三族紀元期間收攏的，有些甚至可以追溯到兇獸紀元時代。
作爲洪荒古老的大羅，他早已司空見慣了。
嗖！
飛過千山萬水之後，他的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略一估計，比絕靈世界的一個恆星系還大一些。
這一片平原的景物，又與其它地域不同。
沒什麼異獸生靈，而是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靈花靈草，像是被人開墾出來的巨大靈田。
將一座大平原開墾成靈田，可以看出此間主人的手段。
將臣神念一掃，便在靈田的中央，看到一間正冒着嫋嫋青煙的木屋。
奇特的異香從屋內飄出，令將臣這個亞聖大羅都食指大動。
“老友，出來接客了。”
“接你個頭，你就來糟蹋糧食的。”
一個蒼老的聲音徐徐飄出，語氣卻是一點也不客氣。
隨着話音一落，一個穿着樸素，鶴髮童顏的老者，從木屋內走了出來。
從表面上看，這就是一位淳樸的農民。
將臣落到地面，訕訕一笑，“后稷道友，多年未見，道友的道行越發高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