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老婆是想讓全家住一套新房的，但他不同意。
他想着，五套房全賣了，到大城市買房，所以一直蝸居在旁邊的小房子裏。
結果，早知如此，還不如早點搬過去。
兩口子收拾東西，帶着兒子匆匆忙忙搬去隔壁二樓。
結果剛到樓梯口，就看到後面小院有五具屍體。
“老李老李！”他老婆驚恐得指着那個方向。
駝背李皺眉走過去，這一看，眼睛都直了。
地上那五團血肉模糊的屍體到底是哪裏來的？！
駝背李放下東西，湊過去看着。
屍體散發着難聞的氣味，他捂住鼻子，踢了踢地上的人。
面容模糊，根本看不清是誰。
“老李，別管了！”他老婆在樓梯口喚了聲。
兩人十來歲的兒子，架不住好奇，也跑了過去，“爸，這幾人是誰？”
駝背李搖頭，“不知道。走吧，不管了！”
一家三口上樓。
誰承想，他們前腳剛搬進去。
後腳就有不少人跑了過來。
天災前也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天災後哪裏還顧得上人情不人情的。
以前的恩恩怨怨拋之腦後，新的利益團體形成又打散。
都是爲了生存。
這些人根本沒想着跟駝背李打招呼，直接就往樓上衝。
那麼多人，腳步不輕。
還有人妄圖撬開二樓的門。
駝背李在屋裏聽到聲音，從貓眼處往外一看，這一看差點把鼻子氣歪。
這些人跑他的房子裏做什麼！
他正要打開門，他老婆眼疾手快攔住他，“你瘋了！”
駝背李氣咻咻地怒道，“他們簡直不要臉，拖家帶口帶着行李跑我們的房子裏，怎麼着，是想住下來不成！”
他老婆沒好氣地瞪他，“你是不是傻，現在開門，那些人闖進來怎麼辦？剛剛那場酸雨多嚇人，他們的房子肯定被腐蝕了，沒有住處才跑來的。”
駝背李安靜下來，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他老婆給出主意，“這樣吧，就送個順水人情，讓他們住着，只要別打一樓的主意就行。”
駝背李捏着下巴，一雙冒着精光的眼睛劃過笑意，“成。暫且讓他們住着吧！”
不僅要住着，最後還要讓他們成爲他的助力。
……
五樓。
江柚和修岑都聽到了樓下傳來不小的動靜。
兩人皺眉，不過很快就想通。
剛剛那場酸雨不僅殺人無數，更讓不少建築被腐蝕。
那種強度的酸性，毀壞建築，尤其是上了年頭的簡直不要太容易。
那些倖存者跑到這裏來，也是必然。
人多，必然又會生出不少的波折。
如果相安無事倒還好，他們若是不要命地想整幺蛾子，樓下那五人就是下場。
那二十多號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段跑來，他們意圖撬開二樓的門。
門從裏面反鎖了，撬門的人只能放棄，轉而去三樓。
很快，三樓四樓的門被撬開，所有人都蜂擁而入，搶奪自己的地盤。
他們形成一個利益團體，再有趕來的人，都遭到驅逐。
實在沒地方去，只能在樓道待着。
再有後來的人，連樓道里都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一番喧鬧，直到下午方纔停歇。
江柚和修岑安穩待在家裏，關起門來，自己的日子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
安穩的天氣又過了一天。
酸雨彷彿不會再來。
住在樓道里的人忍耐了一天，有些扛不住，便想着回自己家。
等太陽露面，他們三三兩兩地結伴下樓。
先試探着走出建築物遮擋的地方，直到太陽完全出來，他們才壯着膽子踏上回家路。
“麻的，那些蝸居在房子裏的人哪有我們舒服，不是自己家終究不痛快！”
“可不是！”
“瞧瞧昨天把他們得意的，我呸！”
“……”
一羣人罵罵咧咧，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
看到路面上那些不幸被酸雨腐蝕得面目全非的人，嘖嘖搖頭。
他們不會同情這些失去生命的人，只會嫌惡他們污染環境和空氣。
有些人家門口碰巧有死人，更是罵罵咧咧，咒罵他們怎麼不死到別處去。
這就是天災中的人性，冷漠，自私，缺乏同情心，甚至會逐漸滋生一種暴戾。
見不得別人好，搶奪的心思佔據上風，搶奪不成，那就毀滅。
有人毀滅，他們又會嘲笑，譏諷，甚至厭惡。
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甚至會踹那些本就慘不忍睹些屍體。
江柚和修岑拿望遠鏡看着，不由皺起眉頭。
而很快，他們也變得跟他們嫌惡的屍體那般，接受第二場酸雨的洗禮。
原本晴朗明媚的天空，毫無預兆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跟第一場雨不同，第二場雨的酸性沒有緩慢上漲的過程，而是一降落就直接拉到最高。
就好像，第一場酸雨被按了中斷，隔了這麼天，才重新被啓動一般。
行走在街上的人被兜頭一淋，嗷嗚一聲慘叫。
他們慌亂地逃竄。
沿街的建築物，經過第一場酸雨的侵蝕，已經承受不住第二波酸雨。
所以，他們即便躲進了屋檐下，也不可避免地會被灼傷。
於是，好幾個人擠着一處地方的情形上演。
有狠心的，會直接將人推到酸雨裏。
此起彼伏地慘叫聲無比清晰地響起。
那些被推進大雨裏的人，因爲沒站穩跌倒，在雨水中打着滾哀求有人能伸出援手。
慘烈地景象，彷彿人間煉獄。
江柚和修岑看了一會兒，回躺椅休息。
江柚感慨，“酸雨時斷時續，根本摸不準其中的規律，明明看着是個好天氣，結果，說下就下。”
修岑也輕聲一嘆，“給人措手不及，這一回，跟上次雷暴一樣，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喪生。”
“不想這些了，喫點東西吧！”江柚從空間拿出零食。
修岑“嗯”了聲，“等會兒咱們去樓頂看看？檢查一下？”
“好。”江柚邊答應，邊拿着一隻鴨掌往嘴裏送。
修岑笑容淺淺，也拿了鴨掌準備開始。
兩人剛啃一半，外面就傳來砸鐵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