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雲季本來就沒打算隱瞞,直接實話實說:“我剛剛去處理了放火之人。”
男人臉上的表情並未有太大的波動,在看向鍾毓時眼神依舊還是溫柔的,“你想知道處理結果嗎?”
鍾毓回答的十分乖巧:“想,不過若是先生不想說,那我便不想知道了。”
雲季似乎是鬆了一口氣,“那我們喫完飯再說好不好?”
他不想讓這些腌臢的東西去影響鐘毓喫飯的心情,這不划算。
鍾毓點了點頭:“好。”
“我餵你吧。”
雲季用勺子舀了一口粥,放在自己的脣邊吹了吹,熱氣稍稍散去之後才遞到了鍾毓的嘴邊。
這動作分明就很熟練。
…………
等到喂完收拾好之後,雲季纔出聲解釋:“我斷了她的手腳。”
男人的語氣是溫柔的,但是這話裏的內容卻極其殘忍。
不過——鍾毓並不覺得這做法有什麼不對。
若不是雲季及時出現的話,鍾毓怕是會被燒成焦屍。
比起她丟掉性命,斷她的胳膊和雙腿又如何呢,這懲罰她還嫌棄輕了呢。
鍾毓不知道的是,原本雲季是不想留那人性命的。
但若是那人死了,鍾毓便算是間接揹負上了一條性命。
她那麼善良,若是因此對他產生隔閡,雲季覺得不值得,他甚至還覺得斷手斷腳,鍾毓也許會有些不能接受。
雲季遠沒有表面上的那麼淡定,心裏在打鼓,一直在觀察着鍾毓臉上的表情,見人臉上沒有異色,才試探性地說着:“我怕你不喜歡。”
鍾毓搖了搖頭:“先生,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不喜歡。”
她啊,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對於雲季,她持着百分之百縱容的態度。
即便是雲季失手殺了人,估計鍾毓都會給他處理案發現場,若是被發現估計還會給他頂罪開脫,更別說那個丫頭本來就是害她性命。
鍾毓話落的瞬間,雲季便直接伸手將人牢牢地抱在了懷裏。
“還好……還好你沒事……”
他的力道有些大,胳膊的力道也在不斷地收緊。
就差一點,真的就差一點,他就要失去鍾毓了。
雲季永遠都不會忘記鍾毓倒在火海中的那一幕。
身體和心臟傳來的疼痛要將他整個人撕裂,絕望的潮水恨不得要將他完全淹沒,那種窒息和痛苦他不想接受,更不想面對。
分明是第一次面對,可是卻莫名給雲季了一種熟悉感,彷彿他曾經經歷過失去鍾毓的痛苦。
他真的……真的好害怕……
清晰又急促的心跳聲,還有耳邊不穩的呼吸聲,鍾毓知道,雲季是在害怕。
鍾毓輕輕拍打着男人的肩膀,輕聲安撫着:“先生,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宿主,宿主,你男人衣服上都滲出血來了!】
【你快看看啊!】
!!!
雲季是隻身一人衝進火海之中救了她,在那種情況之下,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這男人不會爲了照顧她一直都沒有處理身上的傷口吧。
鍾毓猜對了,自從她昏迷之後,雲季一直都守在了她的身邊,寸步不離。
作爲雲季本身,鍾毓是他的心上人。
沒有人知道,雲季在給鍾毓把脈的時候,手顫成了什麼樣子。
這是唯一一個讓他手足無措的病人。
……
鍾毓還擔心着雲季的傷,輕聲詢問着:“先生,先放開我,好不好?”
雲季沒有應聲,依舊還是將人緊緊地抱着。
有點任性了。
鍾毓可捨不得對雲季說一點狠話,只能採用另外一種方式:“先生……我有點難受……”
果不其然,一聽這話,男人立馬將鍾毓給鬆開了,雙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一臉緊張地開始左右查看:“告訴我,哪裏難受?”
鍾毓搖了搖頭,眼睛裏面含着明顯的水意,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就這樣可憐巴巴的看着雲季,問着:“先生,你身上是不是有傷口還沒有處理。”
顫顫的聲音裏滿是心疼和擔心。
雲季點了點頭,伸手在鍾毓的眼角輕輕地蹭了蹭:“沒關係的,都是小傷,不疼,我待會自己處理就好了。”
這話誰信啊!
鍾毓避開了男人的觸碰,語氣瞬間變得強硬了起來:“不行,你讓我看看。”
“別……”
雲季本是想拒絕的,但是鍾毓那邊已經開始嘩啦啦掉起了眼淚,到了嘴邊的反駁全部都給嚥了回去,“……好。”
他不捨得叫鍾毓哭,所以根本就不敢反抗。
雲季其實一點都沒有在意自己的傷口,甚至在此之前都沒有感覺到疼痛。
要不是鍾毓說,他早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乾淨了。
…………
傷在了後背。
雲季背對鍾毓,將自己外衫和裏衣全部脫了下來。
冷白的皮膚,結實精健的肌肉,本應該是美好又性感的身材,可是卻橫着一條格外猙獰的傷口。
血肉模糊,因爲沒有及時處理,看上去很是可怕。
鍾毓簡直要心疼死了。
她頂多就是吸了一點菸氣,身上一個傷口都沒有。
但是雲季呢,爲了保護她,後背居然被傷成了這個樣子。
所有人都在關心着鍾毓,包括雲季在內,可是他自己呢……
雖然鍾毓已經在竭力壓制着自己的哭腔,但是雲季還是聽到了,他想要回頭去安撫,但是剛有所動作就被鍾毓給制止了:“你別亂動。”
男人的身體立馬就定住了,只能嘴上安慰着:“我不疼的,只是看着嚴重了些。”
鍾毓眼淚依舊還是止不住的流,嘴巴里含含糊糊地控訴着:“你……你騙人……”
“真的……”不疼……
雲季後面的那句不疼都還沒說出來,就被鍾毓用格外堅決的語氣打斷了:“你疼。”
……
他聽她呢。
“……我疼。”
鍾毓哭的更厲害了:“就是很疼……”
雲季現在說疼也不是,說不疼也不是,無論說什麼都沒辦法安慰到鍾毓,他還生怕人哭壞了,打着商量:“不哭了,幫我處理傷口好不好?”
鍾毓抽抽搭搭地應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