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鍾毓的動作實在是顯得笨拙了些，從神態上面都能感受到她的努力。
雖然那湯藥灑出來了不少，還濺到了江瑾深的衣服上面，不過男人絲毫沒有要介意或者追究的意思，就算是現在鍾毓不小心把湯藥全撒了，估計他也不會說什麼話去責備。
捨不得唄。
………………
因爲這湯藥剛熬出來，還冒着熱氣，
鍾毓生怕着湯藥燙到男人，所以舀起來的時候吹了又吹，那叫一個謹慎。
等到鍾毓吹完，放到男人嘴邊的時候，甚至還十分貼心地進行了詢問：“大人，燙不燙？”
江瑾深的目光並沒有落在湯藥上，而是切切實實地落在了鍾毓的臉上，他只是垂眸確認了一下勺子的位置，便順勢喝了下去，喝完之後，纔回答道：“不燙。”已經算是涼的了。
分明是一碗格外酸苦的湯藥，可是江瑾深的表情並沒有露出分毫的波瀾，平靜地不能再平靜了，彷彿這不是藥，而是水。
或許是因爲自己的首次成功，鍾毓在心裏暗暗地舒了一口氣，雖然是第一次喂藥，但是這效果還是蠻不錯的。
不過，這問起來嗆人鼻子的湯藥，怎麼到了江瑾深的嘴巴里，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看着男人一臉的平靜，鍾毓都差點以爲自己拿錯了東西，這難不成是水？
又或者這東西只是看起來苦，實際上喝起來並不是？
鍾毓問了一句：“大人，這難道不苦嗎？”
江瑾深的眉毛微微挑起，回味了一下自己嘴巴里面那股子酸苦彆扭的味道，說的有些意味深長：“殿下可以嘗一下。”
男人的眼神裏面甚至還帶着些許的鼓勵。
於是，鍾毓挑了挑眉，對手裏的這碗湯藥的味道更好奇了。
在好奇心的作祟下，鍾毓嚐了一口。
嘔——
呸——
只是抿了那麼一下，鍾毓差點沒吐出來。
這到底是什麼湯藥！
味道酸苦又奇怪，實在是叫人反胃。
“大人，這個好苦的。”
女人蹙着眉，小臉已然是皺成了一團，還極其快速地吐了吐自己的舌頭。
江瑾深看着鍾毓這副表情，怎麼看都覺得可愛。
男人勾了勾脣，溫柔的笑：“是苦了一些，不過還能忍。”
鍾毓還是忍不了着味道，本來聞着就已經很難受了，嚐起來更是叫人難以忍受，她現在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江瑾深失去了味覺，又或者是遷就自己所以才硬生生忍着。
“大人，要不然你還是自己一口悶吧——”爲了讓江瑾深少受點苦，鍾毓把那藥碗往前面一遞，眼睛裏面都是真誠。
“殿下，我雙手沒有力氣。”江瑾深這句話說的聲音有點弱，聽上去還帶着幾分可憐。
這意思鍾毓聽懂了，就是繼續喂唄。
鍾毓雖然很想親手繼續喂，可是這味道……會不會太折磨人了？
就在鍾毓還在糾結的時候，江瑾深再次開了口：“殿下若是不方便，那微臣還是自己來吧。”
嗯，是裝的。
就是故意演給鍾毓看的。
這演技，簡直比鍾毓的還要更勝一籌。
於是，鍾毓這次再也沒有了顧慮，一隻手端着碗後撤，另外一隻手在男人擡起的手臂上擋了擋，阻止了男人接下來的動作，喊了一嗓子：“不！我來！”
這種差事兒，終於簡直不要太樂意，既然當事人那邊都沒有了顧慮，那就必須得滿足！
“微臣謝過殿下。”
江瑾深也沒有客氣，直接順勢把自己的手放了下來，然後很是禮貌客氣地道謝。
“大人不必如此客氣的，我喜歡你，所以能爲你做這些事情，我很開心。”
鍾毓又開始打直球了。
有什麼就說什麼，直接把自己的那些心思明明白白地擺給了江瑾深。
江瑾深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後耳根就那麼紅了起來。
沒等他說點什麼，鍾毓那邊就舉着勺子遞了過去：“啊——大人，張嘴。”
江瑾深再沒了說話的機會。
鍾毓再說過那些話之後，臉上也並沒有什麼異常，就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一絲不苟地給男人喂藥，臉上的表情充斥着專注和認真。
在別人的心頭上放了一把火，然後快速抽身離開，只留下了男人一個人心裏星火燎原，心潮澎湃。
他本以爲自己這樣的性子，在愛情裏面應該是遊刃有餘的那一個，掌握着相處的節奏，一點點試探着她的底線，然後主動去接觸。
可是現在看在，自己好像纔是真正被拿捏的那一個。
這愛情總喜歡衝昏人的頭腦，即便是再理智的人在愛情面前都沒有辦法做到心無波瀾，全身而退。
更何況，江瑾深對鍾毓是第一眼認定，而後鍾情，這般喜歡更不可能再保持什麼理智了。
她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對江瑾深產生着極大的影響。
他躲不開，更逃不掉。
就這樣心甘情願畫地爲牢，將自己和鍾毓完完全全地鎖住。
就在男人晃神的瞬間，鍾毓又重新遞過來了一勺藥湯。
江瑾深沒及時地張嘴，鍾毓有點疑惑地叫了一聲：“大人？”
“嗯？”男人完全出於下意識地反應。
“啊——”
鍾毓輕啓丹脣，示意着男人張嘴的動作。
江瑾深這纔回歸了理智，然後將注意力重新轉回了這碗味道酸苦的湯藥上面。
這湯藥的味道雖然是奇怪了，但是完全在江瑾深的忍受範圍之內，這倒也不是他逞強，而是曾經在軍隊當統帥，條件艱苦的時候，有些草藥都是直接吞的。
那種味道可比現在這個重的多。
他本就不是什麼嬌氣的公子少爺，這味道對於他來說實在是沒有什麼挑戰性。
而且就算是真的有，江瑾深也不會放過這次叫鍾毓親手喂藥的機會。
就算是毒藥，他也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