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只要沐柔進入侯府，用不了多久，就能讓周珉動心。
“是，奴婢明白了。”沐柔欠身行禮，“小姐放心。”
周念詫異地看着她，那青樓老鴇子閱人無數，都沒發現自己的身份，卻被這個看似柔弱的沐柔看出來了。
“好好做，後面還有你的好處。”周念說完，看着將要亮起來的天色，便着急地道，“我先走，你準備一下，天亮就開始。”
何氏神志不清，總是起得早，看不見她還會傷心地在院子裏大哭。
她得趕緊回去纔是。
說完，她閃身進了旁邊的巷子，繞了一圈到了後門，飛快地閃身進入。
那兩個守衛還未醒，看起來睡得很香。
她回到屋內，何氏還沒醒，她飛快地將身上的衣服脫掉藏起來，再在火盆邊烤了烤，讓身子暖和起來，才重新鑽進被窩裏。
屋頂，冷眼看着這一切發生的蕭靖塵，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拿不準這個丫頭到底是要做什麼。
原本以爲她去青樓是玩，沒想到她只是給個姑娘贖身。
剛覺得她是心善，見不得這個姑娘如此狼狽，卻又看到她跟那個姑娘做交易。
他自認對人的瞭解還是比較清楚，可這個周唸完全不按常理辦事。
“主子，我們還要在這裏看嗎？”侍衛林蔚十分不解，“周小姐都回去歇着了。”
面對一個空蕩蕩的院子，也不知道蕭靖塵到底在想什麼。
在屋頂又站了片刻之後，他終於肯轉身離開。
走之前，特意瞥了眼那個叫沐柔的姑娘，果然按照周念所說，去找了個流浪漢的屍體，就跪在巷子裏，等着被人來買。
“盯着他們。”蕭靖塵吩咐道，“若是出什麼事，立刻告訴本王。”
林蔚應聲，看向國公府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次日，沐柔果然如他們說好的那般，在國公府門外的巷子裏穿着孝衣賣身葬父。
國公府裏的人都不是什麼菩薩心腸，一整個上午，都無人前去可憐這個孤苦無依的女子。
反而有幾個小混混跑來騷擾她，都被周念暗中打發了。
下午，周珉上朝回來，馬車經過這條巷子時，並未多留意沐柔，奈何她竟然膝行着跪在他的馬車前。
“這位老爺行行好，我爹突然病逝，湊不齊一口棺材錢，還請您大發慈悲，我必定爲奴爲婢報答您！”
說着，她不住地在地上磕頭，額頭上都是青紫一片，有血絲緩緩滴落，映襯得她白皙的臉頰有種詭異的美。
車伕一時怔住，動了惻隱之心，馬車一動不動。
周珉探出頭，看到沐柔竟也怔愣了片刻，繼而皺眉問：“何事？”
“這位姑娘……”車伕有些猶豫地道，“小的這就去將她趕走。”
他正要下車，周珉卻道：“給她些銀子。”
車伕立刻從袖兜裏摸出銀子給了沐柔：“姑娘，你快去安頓家人，別跪在這裏了。”
說着，她也沒有絲毫猶豫，接過銀子，推着手推車上的屍體離開。
瞧着她沒有糾纏，而是斷然離開，周珉倒是有些意外。
也只是瞬間，他便吩咐車伕離開。
這一切結束，周念才從角落裏出來，對身旁的沐柔道：“做得很好，今天你就算是在他心裏種下了顆種子。”
“小姐，您跟這位老爺，是什麼關係？”沐柔有些擔憂地問，“讓奴婢接近他，是要報仇，還是……”
“放心，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周念拍了拍她的肩，“你快去安頓‘父親’，七日後就來國公府門口，求見國公爺，無論誰難爲你，你都要跪着不走，懂了嗎？”
“是。”沐柔點頭，“奴婢並不是怕危險，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國公爺。”
“使出你渾身解數討好他。”周珉溫聲道，“得到他的寵愛，成爲他的妾即可。”
說完，周念便又從後門回了國公府。
聽完全程的林蔚，將這件事告訴蕭靖塵。
蕭靖塵正坐在輪椅上，面色陰沉地看着窗外。
聞言，他冷冷勾脣：“加快進程，賜婚聖旨也該下了。”
如果他要娶的女子，是個很有心計的姑娘，倒是省了他很多麻煩。
“主子，前兩天，顧家也向周小姐提親。”林蔚又道，“據說，兩人青梅竹馬……”
說到這裏，他住了口，小心翼翼地看着蕭靖塵的神色。
“提成了？”蕭靖塵冷聲問。
“沒有。”林蔚鬆了口氣，搖搖頭道，“周小姐不知什麼原因，沒有同意，而且當面拒絕了顧家的婚事，這個消息在上京都傳開了，顧侯臉上估摸着有些掛不住。”
“顧家成不了。”蕭靖塵十分肯定地道。
顧家也是將門出身，皇帝怎麼可能讓兩個掌握軍權的人聯姻？
反觀他這個“殘廢”就不一樣，將周念嫁給他，非但沒什麼用處，且能堵住他那些部下的嘴。
證實皇族並非無情，沒有想要奪走衛王的軍權，反而還將將門嫡女嫁給了他。
皇帝的心意，這麼多年他早就十分清楚，纔會如此篤定。
“如果顧家執意要娶？”林蔚疑惑地問，“以咱們目前在朝中的地位，恐怕搶不過。”
“執意？”蕭靖塵冷笑，“你見過誰執意要做什麼，在皇帝這裏成功了？”
皇帝多疑，若是顧家非娶周念不可，只怕是要引起他的疑心，顧侯沒那麼蠢。
林蔚半知半解地應聲，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他立刻住了嘴。
“王爺，宮中的御醫來了。”
宮中的御醫每日午後來給蕭靖塵診脈，以示皇恩浩蕩，一年來雷打不動。
蕭靖塵面色平平，雙目失了方纔的銳利與寒冷，變得空洞無神。
“王爺，您今日覺得可好些了？”御醫例行詢問道，“眼睛有感覺嗎？”
“你來試試。”蕭靖塵勾着脣冷笑道，“不就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