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失心瘋了,竟然對只見了幾次面的女子這樣溫柔。
她突然擡起頭,他幾乎是瞬間就閉上眼,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周念擡眼看了看他的面色,抓過他的手診脈。
片刻後,她再擡眼時,竟稀奇地看到他的脖頸略微發紅。
本着醫者之心,她沒有絲毫戒心地伸手去探他的額頭,發現並不燙,這才放心。
“大姑娘,藥來了。”林蔚在外面道,“屬下進來了。”
周念起身站在旁邊,等他進來後就接過藥碗,準備自己喂。
蕭靖塵很配合,一碗藥很快就見了底。
在他身邊多年,林蔚很是瞭解,知道他肯定是醒來了。
“天色不早了,屬下已經吩咐備下晚膳,大姑娘去用飯嗎?”
周念此刻還真是覺得有些餓,當下就點頭去喫飯。
待她走後,林蔚立刻將屋門禁閉,轉身時蕭靖塵已經坐起來。
“她爲何在這裏?”蕭靖塵眉宇緊蹙,面色十分難看,“爲何要將她牽扯進來?”
“王爺恕罪!”林蔚將當時的情形描述一遍,“屬下也是實在沒辦法,這纔會去找大姑娘。”
蕭靖塵的面色沒有絲毫緩解,依舊陰沉着,目光冷厲如刀。
盛大夫從密道進來,瞧見他這樣,不由得鬆了口氣。
“還有力氣發脾氣,應該是沒什麼大事。”盛大夫嘲諷似的道,“林蔚說你昏迷不醒,我看你命硬的很。”
話雖這麼說,他手下卻沒有慢絲毫,很快就給蕭靖塵診脈。
一刻鐘後,他不由得咂舌:“我之前就看出來,大姑娘突然懂了醫術,沒想到竟然如此高深,若非她及時爲你化解,你只怕是真的要活不長了。”
蕭靖塵面色逐漸緩和了些,突然想起自己半夢半醒間,脣上那若即若離的觸碰。
雖然他知道,那可能是對他的一種救治,但那種觸感卻十分難忘。
“你這是想起來什麼,臉都紅了?”盛大夫邊給他放血邊問,“這還是我第一次在你臉上發現這個神情。”
蕭靖塵這纔回過神來,面色瞬間就冷下來:“看病就看病,多嘴!”
盛大夫撇了撇嘴,邊拿出藥丸給他喫下,邊看了眼周唸的方子。
“在不完全瞭解你身體狀況之下,開出這樣的方子,的確是最好的。”
身爲一個行醫五年,且十分有天賦的大夫來說,聽他夸人是很難得的。
既然他能誇,這個方子自然是不錯。
蕭靖塵不由得看了眼那十分娟秀,卻又有力量的字跡,一時有些發怔。
瞧着他的神情,盛大夫不由得衝林蔚笑道:“我看你家王爺這是要完,已經中了周大姑娘的毒!”
蕭靖塵冷眼瞪着他,他卻有恃無恐地道:“你還得靠我爲你解毒,就算我說中了你的心事,你也不能殺人滅口!”
盛大夫手底下十分迅速地收拾好藥箱,當下就打算走。
走到一半,他突然回過頭道:“她是個好姑娘,你已經利用了她,讓她捲入這是非之中,就對她好點。”
蕭靖塵聽着他的話,不由自主地看着那張方子,很快收回來,重新變成那個冷厲如刀的戰神。
“王爺感覺好些了嗎?”周念此刻正好進來,“可還有什麼不適?”
“無事。”蕭靖塵有些生硬地道,“你還沒走?”
周念蹙眉看向林蔚,只見他心虛地低下頭,便知道是他自作主張。
“既然王爺沒什麼大礙,臣女告退。”周念當下欠身道,“還勞煩林統領送我回去。”
林蔚看向蕭靖塵,他不發話,自己也不敢就這麼走。
“你會醫術?”蕭靖塵忍不住問,“師承於誰?”
“久病成醫。”周唸對答如流,“王爺還有什麼不放心要問的?”
蕭靖塵臉對着牀榻裏側,不說話了。
周念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不道謝就罷了,語氣像是審犯人似的。
索性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她大度地不跟他計較,就當是個叛逆期的弟弟。
雖然他混賬,身爲醫生她還是叮囑道:“臣女的藥只能緩解,王爺的毒,得儘快解開,否則只怕以後會毒入五臟六腑。”
蕭靖塵幾不可聞地冷哼了聲,便閉上了眼。
此刻,他竟有些後悔自己利用她,但事已至此,這婚是必須要成。
見他閉眼,周念自然也不再自討沒趣,轉身就走。
林蔚慌忙道:“王爺,屬下去送大姑娘。”
蕭靖塵默認,他就飛快地走了。
只是進府半日,就收服了林蔚,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依舊是蕭靖塵專用馬車,將周念送回國公府。
在巷子口下車時,林蔚忍不住道:“大姑娘,王爺不會表達自己,他沒有惡意的。”
“沒什麼。”周念頷首道,“多謝你送我回來。”
“不敢。”林蔚拱手道,“以後大姑娘有所差遣,儘管告訴屬下。”
看着馬車離開,周念卻沒有回國公府,而是打算去盛大夫的醫館。
路過店鋪時,她順便買了個紗帽戴上,將臉頰完全遮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就今天的事情來看,她還是有必要準備一些常用的藥材,製成藥丸,以備不時之需。
因此,她現在急需去盛大夫哪裏買藥,回去好好研究幾種常用又便捷的藥丸,爲她以後開醫館打下基礎。
因爲沒有馬車,需要步行,她不得不再次經過那個幾乎沒什麼人的巷子。
上次經過這裏,莫名救了小九。
這次她過的時候就小心了很多,總擔心會有人突然冒出來。
事實證明,她的小心不是沒有道理。
就在她快要看到巷子盡頭時,有個黑影就從旁邊衝出來,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巷子深處走去。
周念猝不及防地被人拽着,另一隻手摸了摸腰間,抽出一根銀針,就打算給對方一記雪白的銀針。
卻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近前,壓低聲音說了句:“念念,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