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嘆息着道：“這宴席她原本不該去的，可爲了國公府的榮辱，不得不委屈自己，這孩子昨晚哭了一整晚，我都是知道的。”
周念霎時間明白了她這話的意思，立刻配合地紅了眼眶：“娘，這件事不值當說的。”
“你看看這傻孩子。”何氏聲音略帶哽咽，緊緊反握住周珉的手，“這孩子當真是像極了我，受了委屈也不說，夫君可知那丞相府的帖子歷年都不曾送到國公府，今年爲何送來了？”
周珉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便等着她藉着說下去。
“那丞相府的嫡長女秦夢予，是皇上曾經打算賜婚給衛王的。”何氏捂着心口，“如今在這個時候回來，圖的是什麼，沒有人會不知道。”
“還有這種事？”周珉一向不關心這些後院之事，聞言驚訝地問，“所以這個請帖，是要給念念難堪不成？”
“爹爹，沒事的。”周念甕聲甕氣地道，“丞相府難得給我們國公府送請帖，我若是不去，必定會被人詬病，至於秦姑娘是不是要爲難我，其實都不打緊的。”
“什麼不打緊？”何氏的哭聲越發大了，“你這孩子，什麼時候都是這樣善良，爲國公府考慮，從不考慮你自己！”
聽她們母女這麼說，周湘很怕自己明天去不了丞相府，於是着急地道：“夫人，姐姐心思單純，做事自然也不會想太多，不如明天就讓我保護姐姐？”
只要能讓她去丞相府，做什麼她都是願意的。
聞言，何氏低聲道：“當真是謝謝湘兒的好意，實在是太感謝了，可若是那秦姑娘有意要爲難念念，必然會將你們兩人分開。”
“沒關係的。”周念接着道，“只要妹妹能照顧好自己，我自會有法子保護好自己。”
“真是傻孩子。”何氏嘆息着走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何氏的話，不僅讓周珉心裏對周唸的愧疚越深，也讓她徹底拜託了周湘。
按照周珉說的，讓周念照顧周湘，她若是做出什麼傷害整個國公府的事情，到時還不是她的女兒被責備？
周念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詫異地看着何氏，總覺得她自從中了毒之後，就與之前不同了。
之前她剛醒來時，對周珉還是有感情的，而且每天都盼着他來，處於被動。
如今她對周珉主動了不少，卻再也不期盼他的到來，眼睛裏也沒有了之前的柔情。
周念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盡力配合何氏。
從東園離開，周念忍不住問何氏：“娘，你怎麼變了？”
“變了不好嗎？”何氏不答反問，“以前我就是太傻了，如今總算是明白過來，我中的毒就算是張氏所下，周珉也脫不開關係。”
堂堂國公，怎麼可能對自己府裏的事情一無所知？
周念之前也是這樣想的，只是沒敢跟她說過，沒成想她竟然自己想明白了。
“所以孃親這是打算要給自己鋪路了？”周念挽着她的手臂道，“如果孃親想通了，這件事就好辦，看得出來爹爹對你是有感情的，很好挽回。”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何氏罵人，周念竟然覺得有些解氣。
從她穿越過來，看到的周珉耳根子軟，做事畏畏縮縮，對正妻不理不睬，偏寵妾室和庶女。
樁樁件件，那件事傳出去不會被人嗤笑？
這還像個以前在戰場上拼殺的人嗎？
“明日去丞相府，記得保護好自己。”何氏叮囑道，“別聽你爹的，那周湘無論做什麼，你象徵性地提醒，盡到自己的責任，就放任不管。”
“我明白了，娘。”周念頷首，再三保證自己會保護好自己，何氏才放心，
次日，周念穿上何氏爲她準備的一件普通襖裙，看着比婢女的衣服高貴不到哪裏去。
“你別怪娘。”何氏有些愧疚地道，“你生得太美，若是出去，難免會被不懷好意之人盯上，那衛王見了自己曾經賜婚的對象，指不定做出什麼糊塗事，到時可別害了你！”
如今何氏已經將周珉拋諸腦後，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維持他們夫妻關係，讓女兒不至於再被人欺辱。
另外，她也想要查查看，到底這些年是誰給她下毒。
張氏母女以爲這麼輕易就能躲掉？做夢吧！
當然，這些話她沒有告訴周念，總覺得女兒還小，無法承受這些。
周唸對於穿什麼其實一點都不在意，只要能遮風，她哪怕是穿一身大棉襖都行。
府門外，打扮精緻的周湘站在風裏等她。
因爲想要展示自己窈窕的身材，周湘穿得很薄，此刻又站在風口，冷得腿都發抖。
但是周念沒來，她到底還是沒敢上車，畢竟旁邊有個冷臉的侍衛守着。
這個冷臉侍衛自然是小九，他站在車門口，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姐姐終於來了。”周湘上前挽住周唸的手臂，陪着笑臉道，“今天你只管放心，若是那秦家大姑娘爲難你，我自然會站在你這邊。”
周念不與她廢話，坐着馬車往丞相府去。
走到巷子裏時，她無意中發現了衛王府的馬車。
“這衛王平日都不喜歡外出的。”有人在馬車下面悄聲議論，“今天終究還是來了丞相府，看來還是忘不了秦姑娘啊。”
“大越第一美人，那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嗎？”另一人道，“看來國公府的大姑娘，還是沒有秦大姑娘的魅力足。”
“有了第一美人，誰還看那個可憐兮兮的周念？”
衆人的議論聲一字不落地傳入馬車中，周念面色淡淡，看不出絲毫神情。
周湘卻笑得不能自已，有心想說幾句讓周念難堪的話，奈何她卻看起來不在意，只能暫時作罷。
正想着，馬車突然停下。
“周念，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