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做醫生的，對於這方面那是熟能生巧。
那婦人在她的溫聲軟語之下，很快就恢復了理智，只是依舊匍匐着身子不敢擡頭。
蕭靖塵微微垂眸，眼角的余光中，全都是此刻溫柔沉靜的周念。
周念無意中擡頭，竟與蕭靖塵的餘光相碰。
四目相對，溫柔如涓涓潺潺的流水在心間趟過。
此刻，周圍的一切都好似消失了，這裏只有他們兩人。
蕭靖初蹙眉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想爲你夫君開脫？”
“殿下急什麼？”周念回過神，笑眯眯地問，“既然她是人證，臣女讓她慢慢說，把話說清楚，王爺到底是怎麼害死她兒子的，她兒子姓甚名誰，何時去的青龍寺，可有人證物證？”
“本太子說了，她的鄰居都是人證！”蕭靖初厲聲喝道，“你若是沒什麼事就一邊待着去！”
“這件事由臣女所起，臣女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周念義正言辭地躬身道，“還請皇上准許臣女詢問這婦人。”
周念這話出口，整個書房都寂靜無聲。
蕭靖禾與蕭悅兩人都爲她捏了把汗，也都準備好要爲她求情。
“問！”皇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字。
畢竟事關功高蓋主的衛王，若是他就這麼糊里糊塗地給人定了罪，勢必要被那些迂腐的老臣死諫。
還不如讓周念問，到時無論問出什麼，都與他無關。
“你別怕，我跟你一樣也是普通百姓。”周念溫聲道，“你的兒子到底是何時何地，到底怎麼死的，說與我聽。”
婦人擡起頭，看着周念這張令人信服的臉，欲言又止，但在瞧見蕭靖初時，她立刻又低下頭去：“我的兒子是被衛王所殺，他喪心病狂！我的兒子是被衛王所殺，他喪心病狂！……”
婦人來來回回就是這一句話，倒像是被人威脅，不由自主背下來的。
“聽見了？”蕭靖初走過來冷笑着道，“這回你還有何話說？”
“殿下，如果她的兒子真是被衛王所殺，她應該有很多話說。”周念起身看向他，“爲何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像是背好的詞兒，再說了，這婦人來歷不明，就算要查也該去大理寺走一圈，才能到王爺面前問話，如今構陷皇子都這麼容易，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嗎？”
話音落地，書房內響起兩聲倒吸涼氣的聲音，正是蕭悅與蕭靖禾。
她們怎麼都想不到，周念平日看起來做事那麼穩妥的一人，竟敢這樣頂撞太子？
其實周念內心也替自己捏一把汗，畢竟眼前她要面對的是皇帝和儲君。
搞不好是要被殺頭的！
可她依舊是在賭，她賭皇帝還要臉面，不會眼瞧着這麼明目張膽地構陷蕭靖塵。
畢竟如今她和蕭靖塵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保住他就是保住自己。
當然，這是她所以爲的。
在蕭靖塵眼裏，她是爲了他不畏強權，敢與皇帝爭論的奇女子。
周念在他的眼中，全身都鍍了一層光，一層耀眼的光。
“父皇急什麼？”蕭靖塵輪椅略微一挪，就將周念護在身後，“她不過是有話直說罷了，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免不了被人說兄弟鬩牆，父皇偏袒，不如就讓大理寺來查，也避免了閒話。”
對上蕭靖塵那雙陰冷的目光，皇帝總覺得自己的手忍不住打顫。
不知何時起，他開始對自己的兒子產生了懼怕的心理，就算是如今兒子已經坐在了輪椅上，也看不到了，依然不能避免。
“父皇！”見皇帝不說話了，蕭靖初立刻躬身道，“這丫頭分明就是在顧左右而言他，婦人已經說得這麼清楚，若是真要洗清楚六弟的清白，就該讓六弟親自去大理寺走一趟！”
“好啊！”蕭靖塵冷冷地笑道，“如果大理寺敢上門，且見得着本王，本王自會跟他們去。”
這趟他若不是想看周念會怎樣做，根本不會陪他們父子唱這麼久的戲。
說完，他牽着周唸的手就往書房外走。
周念卻不肯，她看了眼地上依舊跪着的姐妹二人，露出擔憂的神情。
“還不走？”蕭靖塵瞥了眼蕭悅，“等着被抓去大理寺？”
蕭悅慌忙起身，拖着蕭靖禾打算往出走。
“慢着！”蕭靖初將最後的希望交給唯一的親妹妹，“靖禾，你也看到蕭靖塵指揮他的屬下亂殺人了，是不是？”
這句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蕭靖禾的臉上。
她昨晚在皇后宮裏跪了兩個時辰，此刻又在書房跪了這麼久，膝蓋疼得讓她齜牙咧嘴，根本說不出話。
面對蕭靖初這樣的逼問，她只覺得心煩，並未說話。
“靖禾！”蕭靖初卻握住她的手腕，用威脅的語氣問，“你可要實話實說，別讓父皇被奸人所矇蔽！”
眼瞧着蕭靖禾的身子搖搖欲墜，蕭靖初卻還在逼問。
周念想要上前，卻被蕭靖塵攔住：“他們是親兄妹。”
這點周念也知道，可看着蕭靖初對她逼問的那個架勢，怎麼都看不出來那像是親兄妹的語氣。
蕭靖禾在這時開口了，無懼蕭靖初的強勢，據實說道：“當時臣妹並不在山上，六弟做了什麼，臣妹一概不知，卻看見那些百姓在六弟上山之前都已經跑了！”
“你！”蕭靖初舉起手就想要給她一個耳光。
“怎麼，皇兄這是要屈打成招？”蕭靖塵開口，“自己的親妹妹，總不至於說假話？”
他原本不想理會的，奈何周念滿眼擔憂，只能所此一舉。
“這是我們兄妹的事情，就不勞六弟擔心！”蕭靖初咬着後槽牙道，“你做過什麼，心裏有數，大理寺必定會查出來。”
“本王倒是很期待。”蕭靖塵輕笑，“大理寺那羣廢物到底會查出些什麼？”
作者有話說：前幾天很不幸地陽了，今天第五天，雖然還是不舒服，但看着這麼多人喜歡，爬也要爬起來更新，愛你們(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