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信?”秦嬤嬤躬身道,“若是周大姑娘不信,明日大可去丞相府查問。”
她這話就是篤定周念不敢去丞相府,畢竟是衆臣之首,即便周珉親自去,也不敢說“查問”二字。
這是將周珉架在火上烤,若是這話傳出去,只怕又要被丞相一黨上奏國公府的教養問題。
“嬤嬤這話何意?”周念盯着她問,“我說的只是秦姑娘口中的貴人之死一事,與丞相府何干?難不成是你心虛,所以想要先聲奪人?”
“我真的是夢魘住了。”秦夢予欠身道,“周大姑娘,這件事真的是我不對,沒有事先告訴各位,還請莫怪。”
“夢魘,說得也有可能是真話。”周念淡淡道,“難不成周姑娘要告訴我,你會無緣無故在夢中懼怕已經薨逝的貴人來找你?”
“就是!”蕭悅在旁附和道,“只有做賊心虛的人,纔會如此懼怕。”
“二位誤會了!”秦夢予立刻道,“只是那日看到貴人薨逝,太過懼怕纔會胡言亂語。”
周念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歇着吧,也別太過勞累,晚上這樣做噩夢,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不如我去求求沁妃娘娘,給你找個御醫瞧瞧?”
“不必。”見她肯信,秦夢予鬆了口氣道,“叨擾各位休息,抱歉。”
她與秦嬤嬤兩人欠身行禮之後,一起離開,兩人的腳步都像是要逃離似的。
待她們離開,周念與蕭悅、蕭靖禾相視一笑。
今晚只是個開始,接下來,這個消息會傳得宮中人盡皆知,就算是她們不問,自有人問。
完成這一切,她們三人才回到自己的屋子,睡了個好覺。
果不其然,次日這件事已經在宮中傳開,越演越烈,已經壓不住。
半日後,作爲後宮之主的皇后,找了個御醫來給秦夢予診脈。
接下來御醫就診斷出,秦夢予當真是有夢魘之症,並說夢魘是會胡言亂語。
御醫的診斷,再加上皇后告誡後宮衆人,若是誰再提及此事,毀壞一個閨中姑娘的名聲,她決不輕饒。
周念早就料到她們會想法子將這件事壓下來,以免傳到皇上那裏。
所以,她還準備了後招……
接下來,不僅秦夢予,就連秦嬤嬤也開始夢魘。
秦嬤嬤比秦夢予更厲害,她對着虛空不停地揮手,且雙目流下血淚。
她還跑去撕了原本已經被封了的貴人宮殿,在裏面跪着四處磕頭,磕得滿頭都是血,卻還是不住地求饒。
被人發現時,她已經昏死在貴人的宮中。
這回,就算是皇上來了,也未必能壓住流言。
皇后將後宮衆人全都聚在一起,特意訓斥了看管貴人宮殿的幾個婢女,並杖責二十。
周念她們三人躲在暗處看熱鬧,這件事已經不是皇后能處置得了的。
“看皇后娘娘這手段,壓不住啊。”蕭悅冷笑着道,“今天前朝都傳開了,貴人的爹爹是禮部官員,今日在朝堂上跪求皇上做主。”
蕭悅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嘲諷的是蕭靖禾的母親,忙住了口。
“不必忌諱。”蕭靖禾苦笑着道,“她既然從沒將我當做女兒,我也不必將她當做母親。”
“別想那麼多,這件事牽扯不到她的。”周念握住她的手道,“她定會有法子將這件事推給那兩個人。”
她很清楚這點,所以這次想要報復的,也只是那兩個人而已。
至於皇后,於她現在而言,不過是空談。
“我不擔心她。”蕭靖禾回握住她的手,“念念,你別總是爲那麼多人考慮,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至於我,如果真的介意,一開始就不會幫你。”
周念頷首,她之前從醫館拿來的藥,全被她做成了能致幻的香。
然後,蕭悅利用她的功夫,將秦夢予和秦嬤嬤屋裏的香全都換了。
至於蕭靖禾,她的任務就是將這個消息傳給宮裏人最多的地方,以保證這件事不會被任何人用任何手段壓下來。
“現在裏面就剩下那兩個人。”蕭悅看着皇后宮中道,“你們猜,皇上會不會來?”
“我猜馬上就會來。”周念其實已經瞧見了皇上的鑾駕,“而且,今天秦嬤嬤是活不成了。”
“那秦夢予呢?”蕭悅好奇地問,“她難道就沒事嗎?”
“她到底是丞相的女兒,而且沒有直接參與殺人。”周念猜測道,“很可能訓斥一頓,趕回家禁閉了事。”
蕭悅十分不悅,畢竟這件事最可惡的就是秦夢予。
正說着,皇帝的鑾駕就已經到了鳳儀宮的門口,看起來面色陰沉。
蕭靖禾突然拉着她們兩人道:“走,我知道個地方,可以看看父皇到底會怎麼處置她們。”
三人從側門偷偷流進鳳儀宮,到了一處能看到大殿的窗前,向裏面看去。
皇帝前來,大殿衆人,包括皇后全都起身向他行禮,且個個都顯得十分驚慌。
“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皇帝坐下來之後,便沉聲問皇后,“之前貴人薨逝,與她們兩人有何關係?”
“回皇上的話。”皇后躬身道,“她們兩人不知是被誰下了藥,夜裏夢魘不止,臣妾必然會查出是誰投毒。”
聞言,周念不由得讚歎,不愧是皇后,十分懂得避重就輕。
這麼一來,皇帝所關心的事情,就會變成有人投毒,而不是誰害了貴人的性命。
“投毒?”皇帝果然皺眉問,“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後宮投毒?”
“皇上明鑑。”秦嬤嬤磕着頭道,“奴婢一向與人爲善,唯獨得罪的就只有郡主和周大姑娘。”
“你這意思,是她們二人給你們投毒?”皇帝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們兩個小姑娘,之前被你又是打手又是訓斥,嚇得都要回去,哪裏有膽子投毒?”
皇上之所以這麼問,就是蕭悅所做的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