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小九對蕭靖塵的敵意這麼大？
“我去，也算是散散心。”她不動聲色地道，“你去準備馬車。”
小九見她心意已決，便沒有多說，轉身出了院門，正巧碰到於嬤嬤從外面回來，他腳步頓了頓，又很快離開。
於嬤嬤走到周念身邊道：“小姐，王爺果然在府門外，瞧着是已經等了一整晚。”
“一整晚？”周念驚呼，“瘋了嗎，他那個身體？”
她幾乎是瞬間就衝出院門，一路跑着去了門外。
衛王府的馬車就靜靜地停在巷子裏，周念看到馬車的瞬間，氣全都消了。
“大姑娘可出來了。”林蔚立刻上前迎着，“氣可消了？”
“他怎麼樣？”周念駐足在大門口，“身體可還喫得消？”
“姑娘這麼關心王爺，他知道了一定很開心。”林蔚淺笑着道，“姑娘這邊請，王爺等了一整晚。”
“他是傻子嗎？”周念有些嗔怪地問，“爲什麼不讓守衛稟報，你怎麼也不去找我？”
林蔚怔住，詫異地道：“王爺昨晚將一個盒子給了守衛，讓守衛轉交，姑娘沒收到？”
周念緩緩搖頭，她不僅沒有接到東西，也不知道蕭靖塵就在外面。
她第一時間就懷疑是小九在搗鬼，但此刻不是追究他責任之時，蕭靖塵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想到自己置氣這一整晚，周念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們之間可謂幾經生死考驗，她應該相信他，聽他解釋並原諒他纔是。
這麼想着，她便上了馬車，剛踏入車內，整個人就被扯入一個略有些冰涼的懷抱中。
周念沒躲，靜靜地靠在他懷中，片刻後才問：“你等了一整晚，就沒懷疑我收了東西卻不想理你，刻意刁難你？”
“秦夢予將你擋在門外，你也沒懷疑。”蕭靖塵淡淡道，“我們之間，不需要。”
“那你解釋。”周念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聚集起的瞳仁是那樣好看，好似倒映着整個星河，“我聽着就是。”
“爲了掩人耳目。”蕭靖塵言簡意賅地道，“早想跟你說，沒機會，也……”
……不敢。
周念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從十歲離開上京，總共七年，對朝堂之事絲毫不懂。
回來之後若是不示弱，只怕會被人喫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你還有什麼事瞞着我？”周念問道，“比如，你的腿，真的站不起來？”
蕭靖塵正想着將什麼都告訴她，林蔚在馬車外道：“大姑娘，我方纔審了那兩個守衛，他們說東西是二小姐拿去了。”
“我知道了。”周念在蕭靖塵懷中坐直了身子，“我的東西也敢拿，膽子不小。”
“可要我幫你？”蕭靖塵緊緊握住她的手問，“只要有令牌，林蔚與衛王府暗衛皆聽你調遣。”
“不用了。”周念搖搖頭，“這是周家的事，我會自己解決。”
“好。”蕭靖塵也不囉嗦，“只要你需要，王江可做任何事。”
“你回去好好休息。”周念故意板着臉道，“不聽話我會生氣，還有，這些都是給你研製的解毒藥，你試試看。”
將藥一股腦地塞給蕭靖塵，她才下了馬車，揮手與他告別。
看着手裏滿滿當當的瓷瓶，蕭靖塵的脣微微勾起，似乎怎麼都收不回去。
林蔚趕車時，懸了一整夜的心總算是放下來，向周念頷首致意，繼而離開。
周念進府時，看到小九躬身站在門口，一副知道自己做錯事的樣子。
“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生氣，可屬下始終覺得他不是良配。”小九首先道，“這才一時糊塗做了錯事，還請小姐責罰。”
“你如今都敢做我的主，我怎麼責罰你？”周念聲音淡淡的，“你這是知錯的樣子嗎？分明是覺得自己沒錯，還都是爲我好，我得感謝你？”
“屬下的錯。”小九身子彎下去，“請小姐責罰！”
周念沒有責罰他，而是選擇無視，直接從他身旁走過去，且並不打算再讓他做任何事。
小九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不敢說一個字，更不敢離開。
直到南園門口，周念進去時，依舊沒有說出要將他怎麼辦，他只能恭謹地站在門外等着。
“初一。”周念問，“那個商人找的如何了？”
“小姐，人找到了，而且他對二小姐念念不忘。”初一回稟，“屬下只是不動聲色地將消息告訴他，只說他看中的人是國公府的下人，他這兩日必定會上門。”
“那便最好。”周念溫聲笑道，“若是趙慶上門，直接去找我爹便是。”
敢拿那個盒子，周念會讓她怎麼拿進去的，就怎麼拱手送回來！
初一所料不錯，趙慶用了一天的時間準備聘禮，次日清晨便迫不及待地來了國公府。
於嬤嬤按照周念安排的，將此事直接稟報給周珉。
聽到對方是來迎娶國公府的下人，周珉眼皮都未擡：“告訴大小姐，讓她處置。”
“這……”於嬤嬤面有難色地道，“恐怕大小姐也決定不了。”
“爲何？”周珉終於睜眼問，“這下人很重要？”
“不是下人，是……”於嬤嬤猶豫了片刻，還是道，“是二小姐。”
“什麼？”周珉霍然起身，“一個低賤的商人，也敢上門來求娶湘兒？”
“這也不能怪二小姐。”於嬤嬤溫聲道，“之前她被帶去樂坊那種地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認識，這個趙慶，口口聲聲說他是在樂坊認識的二小姐，還定了親事。”
於嬤嬤每說一句，周珉的面色就難看一分，直至完全黑沉。
他這幾日處於消沉之中，喝酒喝得不分晝夜，只有片刻的清醒，卻遇到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
“這種丟人現眼的東西，實該杖斃！”周珉厲聲斥責，“那商人在哪？”
“此刻就在前廳。”於嬤嬤道，“怎麼都不肯走，他是外男，大小姐也不方便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