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兩步,顧雲瑾卻又叫住她:“王妃,既然找到你了,自然是要安全將你送回去,請吧。”
“不必了!”蕭靖塵坐着輪椅從巷子裏出來,“本王在這,就不勞煩顧大人。”
看到蕭靖塵的瞬間,周念也不管有沒有旁人,立刻撲過去抱住他的脖頸。
蕭靖塵的脣角彎了彎,柔聲道:“可有受驚嚇?”
“最大的驚嚇,就是怕再也見不到你。”周念在他耳旁低聲說着,“我想了很多法子,可小九防着我,他知道我……”
“詭計多端?”蕭靖塵挑眉看着她笑道。
“那分明是智計無雙!”周念蹙眉道,“你會不會用詞?”
瞧着她此刻嬌憨撒嬌的模樣,蕭靖塵突然想起來她在何氏面前的樣子。
原來只要得到她的信任和感情,她就會是這樣少女的神情。
他驀然笑起來,眼底純澈,在她臉頰上親了親,緊緊握住她的手。
懸了一天一夜的心終於放下來,蕭靖塵疲憊的神色都緩解了些。
瞧着他們兩人這樣恩愛,顧雲瑾捏緊了手指,目光從淒涼變得淒厲起來,好似要復仇的厲鬼般!
他一直以爲,周念只是迫於聖旨,纔會無奈嫁給蕭靖塵,沒想到在旁人瞧不見的地方,他們這樣親密。
在他發怔了片刻間,他們兩人已經從方纔的方向走了。
周念特意看了眼方纔玄色面具人所在的地方,那裏已經沒有了人影,看來已經安全離開。
只要他安全就好,周念如今對他,已經只餘下感激。
覺察到她的異常,知道她在看什麼,蕭靖塵便沒有問,故作什麼都沒看見,與她一同上了馬車。
此刻天色逐漸亮起來,周唸完全安下心來,靠在蕭靖塵的肩上。
這一晚上的驚心動魄,已經不是能用語言來形容的。
她微眯着眼休息了一會兒才清醒,睜開眼時,無意之中看到蕭靖塵鞋上有泥土,一開始倒是沒注意。
可越想越不對勁,這一路上並沒有泥,若是他坐馬車來的,又坐着輪椅,鞋上絕對不會出現泥土。
這麼想着,她擡眼看了看蕭靖塵,試探地問:“你從昨晚到現在,就一直在王府等我嗎?”
“自然不是。”蕭靖塵輕聲道,“也在外面尋你。”
“你推着輪椅,上哪去找我?”周念笑道,“也不知道照顧好自己,我看看你手,一定推的掌心都磨破皮了吧?”
蕭靖塵心下一驚,倒是忘了這茬,不由得將手縮回去:“是林蔚推我,我手沒事。”
“沒事躲什麼?”周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林蔚推着你,你還能鞋底都是泥,這個屬下倒是不中用,可以杖斃了!”
蕭靖塵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鞋,果真是有泥土,他立刻明白周念發現了端倪。
沒想到她經歷這一晚上的事情,居然還能這樣敏銳。
之前幾次想要跟她坦白,都沒抓住機會。
昨晚找了她一晚上,居然忽略了這些細節,幸虧是她發現的,若是旁人,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並不是腿不能走。”周念替他說道,“只是要對他們示弱,這才讓他們以爲你不能走,所以連着我也一起騙。”
“沒想過騙你。”蕭靖塵握緊了她的手,“原本想要找機會告訴你。”
“可你對我並沒有坦誠。”周念看着他,面色逐漸變得冷淡,“我試探過多次,甚至昨日成婚,在馬車上你有機會告訴我的,你依然沒有說,你對我,並非完全信任,是嗎?看着我試探你,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她的神情和語氣,讓蕭靖塵的心發慌,飛快地解釋:“我早就想過要跟你坦白的,你信我。”
“你還讓我怎麼信你?”周唸的眼眶都紅了,“蕭靖塵,我對你坦誠相待,我想要和你過一生一世,我爲你研製解藥,我想要你好起來,可你呢,你如何對我的?”
蕭靖塵正要說話,馬車卻突然停了,已經到了衛王府門前。
周念當下就下了馬車,怒氣衝衝地往衛王府內走去,將門口迎接她的唐勇都嚇了一跳。
蕭靖塵很快就追上去,奈何輪椅自然是沒有她的兩條腿快。
追到靜竹苑的時候,周念已經將院門“砰”的一聲關上,險些撞到他的鼻子。
見狀,林蔚驚呆了,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給王爺摔門。
偏偏王爺絲毫不生氣,反而還一臉的歉意。
“王妃這是……”唐勇小跑着追進來問,“屬下準備好的早膳,還用不用?”
“讓人送到這裏來。”蕭靖塵溫聲道,“她一天一夜都沒能喫東西,肯定餓了。”
唐勇立刻帶着人去將早飯端過來。
邊走邊想,王妃來了,這衛王府的規矩都變了,以前靜竹苑可是連個飯渣都不許見。
不僅如此,在自己的院子裏,蕭靖塵卻低聲下氣地懇求道:“念念,將門打開吧,我進來給你送飯,慢慢給你解釋,好不好?”
裏面沒有任何動靜,林蔚便道:“王爺,屬下進去將門打開?”
蕭靖塵轉頭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站直了,不動聲色地離遠了些。
“念念,開門。”蕭靖塵轉頭的瞬間,目光就變得柔和起來,“我這裏有好東西給你。”
他那語氣就像是門後是個小孩子需要哄,心裏再焦急,卻還是耐心勸說。
周念此刻就在門後站着,眼中全都是笑意。
她自然是不會跟蕭靖塵真的生氣,可他欺騙她這點,她的確是得讓他長長記性。
這樣,無論以後遇到什麼事,纔不會再被騙。
“王爺這麼厲害,自然是用不着進來休息。”周念冷聲道,“不如就在外面待着吧。”
說完,她假裝進了屋內,將門關出聲音,又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聽着外面的動靜。
以爲她真的回屋了,蕭靖塵提高了聲音:“那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