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苦笑，低聲道：“當真磨人！”
按規矩，他們成婚第三天早上是要回門的，可如今父母都不在府中，周念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回去的必要。
於嬤嬤依照規矩，給她穿上回門規制的衣服，她看着鏡中光彩照人的臉，卻高興不起來。
“王妃也不必如此悲觀。”於嬤嬤笑道，“或許國公爺回來了呢？”
“他會不會回來，嬤嬤最清楚不過。”周念嘆息，“他一直都不喜歡我，我也不強求。”
“就算國公爺不在，我們也得風風光光回門。”於嬤嬤柔聲道，“有些事得做。”
自從周珉離開，何氏莫名去世，於嬤嬤就更心疼周念，對她也格外耐心和溫柔。
周念也明白她的意思，若是今天不回門，只怕是會被人恥笑。
周待周念收拾妥當出去，蕭靖塵已經特意穿了件長衫在院子裏等她。
他靜靜坐在輪椅上，俊俏的容顏好似在畫中走出來的人兒，一時讓她看得癡了。
周念至今都不敢相信，這麼好看的人，如今是她的了。
“傻站着做什麼？”蕭靖塵晃了晃手指，“在想什麼？”
“在想這麼好看的人，如今是我的了。”周念如實說道，“還是誰也搶不走的那種。”
蕭靖塵笑起來，笑容純淨明亮，再也沒有初見她時的戾氣。
在她面前，他就是那個好看乾淨又溫柔的少年郎。
兩人相攜坐着馬車去國公府，這一路上，他們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彼此。
周念如今才總算明白了，什麼是“如膠似漆”。
原本以爲國公府不會有人迎接她，沒想到沐柔挺着略微隆起的腹部，帶着人在門口迎接她。
待他們兩人下馬車，沐柔當先跪下去：“奴婢給王爺王妃請安。”
“快起來。”周念伸手扶她，“你身子不便，不必多禮。”
想必是早上起來就一直在忙，所以沐柔的臉頰紅撲撲的，笑容卻格外清亮。
“奴婢已經準備了上好的席面，還請王爺王妃入座。”沐柔側身讓開路，“二位請。”
周念剛邁步，卻聽到身後傳來個刺耳的聲音，不由得皺起眉頭。
“姐姐今天回門，還真是聲勢浩大。”周湘一個人從略顯簡陋的馬車上下來，“不像妹妹，如今只能偷偷回來。”
周念回過頭，瞧見她春光滿面的樣子，就知道她嫁給那個商人，過得還不錯。
她倒還有點本事，那樣嫁過去，卻還能讓自己過得順心如意。
“妹妹面色紅潤，倒是過得也算春風得意。”周念淡笑道，“在趙府的日子看來過得不錯。”
“那也是託姐姐的福。”周湘走近了些，親暱地挽着周唸的手臂，“我才能找到這麼好的夫君，他如今雖然殘了，但什麼都聽我的。”
周念蹙眉，她原本就猜到趙慶應該是出了什麼事，卻沒想到是殘了。
這兩人的神情讓她明白，這件事跟他們脫不了干係。
“那倒是遺憾。”周念與周湘挽着手往府內走，“若是知道妹夫受了傷，本宮當上門看望纔是。”
“看望就不用了。”周湘勾脣冷笑，陰陽怪氣地道，“姐姐如今身份貴重，趙家容不下姐姐這尊大佛。”
周念上下打量着她，不知道她今天回來的目的何在。
被周唸的目光看得後背發毛，周湘鬆開了她的手臂，加快步子走到前面，與引路的沐柔並排。
“都有身孕的人了，你腹中懷着的，有可能是國公府唯一的兒子。”周湘嗔道，“怎麼不知道自己身子金貴，還出來做這種迎來送往的事？”
話說得給外難聽，暗諷沐柔曾經身份卑微。
沐柔一向不善言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她，只是低頭往飯廳走。
“既然知道她身子金貴，妹妹就該謹言慎行。”周念方纔的好脾氣用盡，懶得與她虛與委蛇，“若是惹得她不快，身子有什麼閃失，你擔當得起嗎？”
周湘氣得轉頭正要說更難聽的話，但瞥見蕭靖塵那彷彿要喫人的神情，立刻收起所有的炸毛，乖順地轉頭。
飯廳內，翠姑已經在旁等着，瞧見周念先笑起來。
正打算行禮，卻又看到周湘，笑容立時僵在臉上，連行禮也忘了。
“啪！”周湘卻猝不及防地給了她一耳光，“你個賤婢，也敢給我臉色看？難道不知道這國公府是姓什麼？”
翠姑慌忙跪下請罪，膝蓋還未挨着地，就被於嬤嬤扶起來。
周念看了眼她的臉頰，見紅腫了，面色不悅，坐下道：“周湘，你若是回來找茬的，國公府不歡迎你！”
“國公府不是周念一人的家。”周湘卻也坐在她對面，“怎麼你能回來，我卻回不得？”
“啪！”於嬤嬤不由分說給了她一耳光，將她打得從椅子上摔下去，“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周湘被這一耳光打蒙了，看向周唸的目光裏滿是茫然，沒想到她竟然爲了個奴婢跟她動手。
不消片刻，她的臉頰也腫起來，疼得張不開嘴。
“周湘，這一耳光是讓你記住一件事。”周念居高臨下地睨着她，“本宮的人，你動不得一根汗毛，否則你將會受到同樣的懲罰。”
瞧着她身上的霸氣，周湘的氣勢立時矮了半截，卻還是不甘心。
她從地上起來，捂着臉憤恨又膽怯地道：“你怕是忘了，當初你指使我去太子府監視他的事情，我若是將這件事告訴殿下，他會如何對你，你可有想過？”
聞言，蕭靖塵神情突然一頓，默默看向周念。
他在心中想，她這是爲了他嗎？
“好啊，你去找殿下說。”周念嗤笑道，“看看他會不會信你？”
“我自然是會告訴殿下。”周湘得意地笑起來，“殿下待會兒就來，到時你自己跟他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