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蕭靖塵，那目光好似要吃了他似的。
奈何他不來也不行，總不能讓王爺背上抗旨不遵的罪名。
趁着蕭靖塵走神的瞬間，周念從他肩上躍下，立刻躲遠了些。
“告訴傳旨之人，我這就準備進宮。”周念說着，已經進了靜竹苑的大門，“王爺，你受傷了，今晚好好休息，不許胡思亂想。”
蕭靖塵面色更難看了，瞪着不遠處縮成一隻鵪鶉的林蔚：“二十軍棍，重重罰！”
林蔚得了他的處置，立刻鬆了口氣，只要不是要他的命，二十軍棍不算什麼。
他們這些人，跟着王爺在戰場出生入死多年，哪個人沒有捱過打？
這已經是王爺最輕的處罰了。
周念給自己化了個淡妝，穿上很美的衣服，這才準備出府。
“你穿成這樣進宮？”蕭靖塵不悅地上下打量她，奶兇奶凶地道，“去換，還有，洗把臉！”
“王爺，我是進宮陪伴虞妃娘娘。”周念卻不理會他，“穿着得體是最起碼的。”
說完，她踮起腳尖親了親蕭靖塵的脣，然後轉身就跑。
她撩起裙襬跑起來的樣子，哪裏像是大家閨秀？
瞧見她這個樣子，蕭靖塵忍不住笑起來，對唐勇吩咐：“命宮中之人保護好她，若是再出任何差池，他們提頭來見！”
周念進宮後，沒能直接去見何氏，而是被婢女帶到了書房。
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蕭雲鶴才道：“虞妃是你的姨母，她如今有了身孕，十分思念你，你陪她兩日，朕自當會給你賞賜。”
這話周念自然是聽明白了，這是在警告她，如今的虞妃只是她的姨母，讓她注意言辭。
當然，不用皇帝說，周念也不會給何氏和自己帶來滅頂之災，說話自然是謹慎的。
“姨母與臣女母親自小便感情好。”周念十分坦然地道，“這些年分開太久，姨母自然是十分想念臣女母親，如今她故去，姨母也是心疼臣女。”
見她如此懂事，蕭雲鶴總算是放下心：“聽說你懂些醫術，幫她好好看看，朕一定要她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
“是。”周念畢恭畢敬地應了。
蕭雲鶴盯着她又看了好一會兒，才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
出了書房，周念長長地鬆了口氣，她每次見到蕭雲鶴，總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婢女帶着她直奔何氏所住的地方，還未進門，就聽到有人說話。
“虞妃，這是清明要用的，你可要快點做，若是做得少了遲了，到時被人說對先帝不敬，皇后娘娘也保不住你。”
“是。”何氏的聲音十分溫和，“臣妾必定會抓緊時間做出來。”
“對了。”那婢女原本要走，又轉過身，“皇后娘娘說，既然做這個東西勞心勞力，你又有身孕，就別見皇上了，自己想法拒絕，明白嗎？”
“臣妾明白。”何氏依舊十分溫順，“臣妾這就去做，還請皇后娘娘放心。”
周念看着她離開，眼底深處有說不出的陰霾在縈繞。
“念念？”何氏將婢女送出來，瞧見她時滿眼驚喜，“你怎麼入宮來了？”
“姨母安好。”周念安分地稱呼何氏爲“姨母”，“皇上說你有了身孕，讓我進宮給你瞧瞧，確保你身子無恙。”
“我很好。”何氏笑着拉着她進了屋，吩咐婢女全都出去，“念念，你婚後日子過得可還好？”
“挺好的，王爺對我不錯。”周念笑着道，“姨母進宮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
她邊說邊用眼神給何氏示意，外面很有可能有皇帝和皇后派來的細作。
何氏入宮時一個人都沒帶，如今身邊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之人，凡事只能靠自己。
“我也挺好。”何氏也回了個眼神，示意自己明白，“你呀，如今嫁了人，就不再是個孩子，別將在國公府裏的人性帶到王府。”
“知道的，姨母。”周唸的語氣親近中又有些疏離，“我爲姨母診脈。”
周念爲何氏診脈，直到確認脈象平穩纔算是放心，又偷偷將一瓶藥交給她。
這個藥不傷身子，也不會傷到孩子，何氏喫下去，御醫也診斷不出孩子的具體時日。
將來讓何氏遇到什麼事情假裝早產，她有信心讓孩子平安降生。
何氏將藥收起來，緊緊握住周唸的手不肯放開：“念念，你跟我說實話，衛王真的對你好嗎？”
“真的挺好的。”周念頷首，“他對我，比我對他的感情還深。”
她將那晚在宮中發生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忽略她懷疑盛銘揚身份這件事。
越說自己越覺得，蕭靖塵對她當真是好。
她眼中的幸福和滿足，讓何氏緩緩放下心來，只要女兒是真的過得好，她做什麼都願意。
“姨母。”周念突然低聲道，“你的身份遲早會被人拿出來議論，以後還是少讓我進宮，這樣纔不會惹人懷疑。”
“不是我讓你入宮。”何氏搖搖頭，“是皇帝，他大概是覺得我思念你，這纔將你宣入宮中，若是你還有別的事情，我可以送你出宮。”
周念卻拒絕，既然已經入宮，名正言順，她自然是要好好查探何氏在宮中過得如何。
方纔那個婢女的態度，讓周念開始懷疑何氏，在宮中過得還不如在國公府。
“方纔拿婢女讓你做什麼？”周念突然問，“若是需要，我可以幫忙。”
“不要你出手。”何氏卻握緊她的手，“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宮裏的事情，自有我。”
周念側身之際，何氏突然發現了什麼，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衣袖推上去，眼中滿是震驚和心疼，突然就一把抱住了她，喉中哽咽。
“怎麼了，姨母？”周念不解地問，“我手上怎麼了？”
“你還說衛王對你很好？”何氏抓住她的手腕指給她看，“那你手臂上的硃砂痣爲何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