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這麼說，心裏卻覺得，周念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他，旁人是否記得不重要，他必須要牢牢記住。
沙崎死後的兩天，邊關開始掀起一股莫名的流言。
他們都說，周念是上天派來的神女，所以才能破解敵軍無法破解的毒和藥人，救了郡主，也救了大越的軍隊和百姓！
於是，很多邊關的百姓自發帶着香火和貢品，來鎮南王府門口叩拜。
他們說，只要信奉神女，就能得到福報和平安。
接下來更深層次的說法就出來了，神女是太子妃，未來的國母，只有她掌管大越後宮，才能讓大越不被外敵侵擾。
這個說法漸漸從邊關傳回皇宮之中。
正在上朝的蕭靖聞從官員口中得知這個消息，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朝臣都在等着他說話，他卻只是笑着說那都是傳聞，況且周念他們在塢城，怎麼可能從邊關傳出這樣的消息？
幾個朝臣面面相覷，覺得蕭靖聞蠢到家了。
既然鎮南王府能傳出這樣的消息，說明蕭靖塵早就和盛家聯合起來，準備重回上京。
他居然還這樣穩坐泰山，好似什麼都不懂。
但腹誹歸腹誹，他們嘴上卻什麼都不敢說，散朝之後各回各家。
蕭靖聞卻沒有出宮回府，反而是直接去了皇帝寢宮。
寢殿內，蕭雲鶴高高端坐，身旁放着嗷嗷大哭的七皇子，也就是虞妃所生的孩子。
虞妃被他緊緊攬在懷中，眼睛緊緊閉着，甚至不敢去看七皇子。
蕭靖聞已經見慣不怪了，他每次來，他們都是這個樣子。
兩個月了，無一次例外！
也不知道虞妃到底做了什麼讓皇帝生氣的事情，原本那樣受寵，甚至所有人都擔心七皇子生下來會直接被封爲太子。
誰知七皇子生了之後，皇帝非但不開心，甚至到現在都不露面告訴衆人，也沒有辦滿月酒。
每天都是蕭靖聞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他再吩咐蕭靖聞去做什麼。
掌管了朝堂幾個月，蕭靖聞自然是不甘心就這麼被人利用。
可沒辦法，蕭靖聞發現自從皇帝醒過來，不知道暗中做了什麼，他根本沒辦法掌控朝堂，那些老臣完全不聽他的。
而且他發現，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即便他不說，皇帝也知道。
試探了幾次，他就只能照實說，一個字都不敢敷衍。
“今天朝堂上發生了什麼？”蕭雲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朕如今身子不適，實在是不能去朝堂，辛苦靖聞。”
天天說這話，蕭靖聞已經沒有絲毫感覺，只是略微低頭道：“朝臣們說，蕭靖塵與鎮南王府勾結，只怕是隨時都要入朝謀反。”
“哦？”蕭雲鶴冷笑道，“當初他離開上京時，不是快要死了嗎？”
“是兒臣失察。”蕭靖聞淡淡道，“蕭靖塵詭計多端，兒臣完全被他騙了。”
說起這個，蕭靖聞就一肚子邪火，很想直接砍了蕭靖塵，奈何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們兩人的對話，成功讓閉着眼的虞妃情緒平靜下來，耳朵豎起認真聽。
注意到她的小舉動，蕭雲鶴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既然他們要謀反，剷除了就是，將周唸的命留着，畢竟是朕心愛之人的……外甥女。”
“是。”蕭靖聞看了眼依舊閉着眼的虞妃，重新低下頭去，“只是這件事不過是那些朝臣隨意亂說，沒有什麼證據。”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畢竟蕭靖塵的計謀很多，背後的勢力也非一般。
至於之前所做的那些陷害蕭靖塵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全都推給皇帝。
他覺得自己算無遺策，卻不知道那點兒小心思完全在蕭雲鶴的掌控之中。
“是嗎？”蕭雲鶴冷笑着盯着他，“你之前所做的事情，靖塵也不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謀逆，還是隻想清君側，朕倒是很懷疑。”
他們真不愧是親父子，心裏的壞主意想到一起去了。
聽着他們兩人的話，何氏在心裏直冷笑，一對奸佞之徒，爲了皇位不惜陷害自己的兒子、兄弟，有什麼臉面掌管大越？
爲了她的女兒，她暫時忍耐，得到更多的消息傳出去，到時就能讓他們平安回來。
原本被蕭雲鶴髮現自己的計謀時，她就想過要一死來保全周念和蕭靖塵。
可蕭雲鶴不讓她死，幾次都無法得逞。
於是，她冷靜下來之後，就與蕭靖塵在宮內的細作聯繫上，爲他們提供消息。
他們每次傳遞消息都看似明目張膽，甚至是當着蕭雲鶴的面暗自傳遞消息。
俗語有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蕭靖聞在彙報完幾天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之後，便立刻離開。
蕭雲鶴放在何氏腰間的手卻收緊了，冷聲問：“得知自己的女兒這樣被人陷害，心裏是不是很不是滋味？”
“我的命都在你手中，我還能做什麼？”何氏冷冷地道，“你若是想殺她，我也攔不住，只能陪她一起去！”
蕭雲鶴聞言，突然出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地幾乎令她無法呼吸！
他目眥欲裂，眼中血紅一片，怒喝道：“你是朕的人，命也是朕的，就算是死，也要朕的同意，否則你就得像這樣在朕的身邊伺候，不然朕就當着你的看殺了周念，再摔死這個賤種！”
何氏身子在他的懷中劇烈顫抖，就連臉頰也在微微顫抖着，面色蒼白，像是被嚇得隨時要昏過去。
他這才滿意地放開她的脖頸，整理好她的衣服，輕撫被自己掐出紅痕的地方，眼中的血色逐漸變成了心疼。
“馨兒，你就不能乖乖待在朕的身邊？”蕭雲鶴的聲音好似來自地獄，又好似帶着委屈，情緒複雜難明，“只要你心裏有朕，願意跟朕白頭偕老，你想要什麼朕都給你，甚至你想要你的兒子做太子，朕也答應。”
“他只是個‘賤種’，不配得到皇上的關注！”何氏看都沒看哭累了睡着的孩子，“你想要讓我跟你白頭偕老也可以，你還我的家人，他們活着，我便在你身邊！”
她如今對於周念和這個孩子，都不能太過關注，否則都會成爲蕭雲鶴拿來威脅她的籌碼。
如今的她，只能表現出什麼都不在乎，只想復仇！
這樣，蕭雲鶴就只會關注她，不會爲難她的兩個孩子。
果不其然，蕭雲鶴也被這個孩子哭得頭疼，擺手示意乳母將他抱下去。
待他們離開，他纔將何氏重新擁入懷中。
“馨兒，是他們害得你我分離。”蕭雲鶴又企圖說服何氏，“朕承認，當初的做法確實有些殘忍，但也是因爲太過愛你，只要你和朕好好在一起，還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瘋了！蕭雲鶴！”何氏毫不留情地道，“你殺了我的家人，還企圖讓我愛你，和你在一起，我告訴你，進宮之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噁心！”
“啪！”蕭雲鶴掄起拳頭就給了何氏一個耳光，“你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