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塵的身份是太子，因此他自然是坐在主位上。
看到他這張臉，又看到蕭悅那大.大咧咧攬着他肩的樣子，周念就猜到了一些。
蕭悅進來就到她身旁坐下，如今她們每天都待在一起，比周念跟蕭靖塵在一起的時間還長。
因此，蕭靖塵看到她，面色就陰沉下去，心裏有氣卻不能發，也憋得面色通紅。
於是，兩個“紅蘋果”坐在一起，倒是瞧着十分可愛。
鎮南王、俞王和易將軍三人同時出現，坐在左邊爲首的位置。
瞧見蕭悅坐在周念身邊，俞王頓時覺得她逾越，想要讓她下來。
周念卻笑着搖搖頭，表示這裏沒有外人，不必那麼多規矩。
其實他們原本想讓鎮南王坐在上首位置，可他堅決不肯，非說在這種場合，必須要讓蕭靖塵坐在主位，否則會被人詬病。
宴席雖然沒有準備什麼特別精彩的節目，但是他們在一起說說笑笑，倒也是其樂融融。
宴席纔剛開始半個時辰，就聽到有守衛稟報，說上京來人了。
蕭靖塵與鎮南王對視一眼，便同意讓人進來。
一行人緩緩進入廳中，最先進來的，自然是江楚白。
他目不斜視地走到蕭靖塵身前，躬身行禮：“臣參見太子殿下。”
蕭靖塵沒有理會，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任由他躬身站着。
身後一大羣禮部官員，自然也一同站着在等。
四周的氣氛立刻變得十分凝重起來，完全沒了方纔的輕鬆愉悅。
這個時候，敢開口說話的人，只有易將軍。
他冷笑着道：“你們終於想起來，大越還有太子殿下？”
“臣惶恐。”江楚白立刻道，“臣日日念着殿下回去，星夜兼程從上京趕來的。”
“哦？”易將軍不買賬，“幾個月了，從秋天一直趕到了過年？”
江楚白沉默着，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不敢回這句話。
再無人說話，全都看着蕭靖塵，等着他如何處置。
“下去吧。”蕭靖塵冷聲道，“非召不得見。”
“是。”江楚白立刻躬身應了，帶着人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推着，直到退到門口，這才轉身離開。
原本好好的宴席，因爲上京之人的到來，氣氛立刻變得冷下來。
鎮南王先起身告辭，說自己在軍營中還有事情。
接着俞王和易將軍也一同起身離開。
宴席上只剩下幾個年輕人，全都看着自己面前的酒菜，卻無一人有心思喫。
“蕭靖聞到底想幹什麼？”蕭悅忍不住問，“看着你打仗贏了，所以要讓人將你接回去？怕你在邊關擁兵自重？”
“小悅！”盛銘揚喝止道，“別亂說。”
蕭悅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卻還是閉了嘴，瞪着蕭靖塵，看他如何說。
沉默了片刻，蕭靖塵才起身道：“周念身子不適，失陪。”
他什麼說法都沒有，就帶着周念離開，留下幾個完全發矇的人，面面相覷。
走到外面，周念才溫聲問：“江楚白不是被你調入京中的嗎，他怎麼會代表蕭靖聞來，是你安排好的計策？”
“果真什麼都瞞不過你。”蕭靖塵笑起來，“知道江家是被我調入京的沒幾個人，畢竟他們曾經只是邊關一個無名將門。”
“那江楚白這次來，肯定是蕭靖聞安排好的，要殺你。”周念有些擔憂地看着他，“能應付得過來嗎？”
“自然可以，你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嗎？”蕭靖塵將她攬入懷中輕聲道，“讓初一送你回去，我與江楚白見面。”
待周念離開，蕭靖塵的面色才陰沉下來。
所以如今最要緊的不是蕭靖聞，而是蕭雲鶴！
他怕周念會擔心虞妃，畢竟她快要生產了，若是有什麼意外，那可是後悔莫及。
他走了兩步，就聽到花園方向有人傳出布穀鳥的叫聲。
於是，他調轉方向，往花園走去。
江楚白果然在等着他，一見到他立刻跪下道：“看到殿下安好，臣才安心。”
“上京如今到底是什麼情形？”蕭靖塵卻沒有跟他寒暄的時間，“蕭雲鶴什麼程度的醒來？”
“只怕是恢復如常。”江楚白嘆了口氣道，“早知今日，當初就應該……”
他知道自己這話大逆不道，慌忙住了嘴，身子弓得更厲害。
“跟你來的這些人裏，誰有可疑？”蕭靖塵接着問，“有沒有蕭雲鶴的人？”
“目前臣已經列出名單。”江楚白將名單奉上，“如今只是懷疑，還沒有確切的證據，等殿下拿主意。”
蕭靖塵卻知道他一向做事妥帖，既然能夠列出名單，那必然是十之八/九。
“本王知道了。”蕭靖聞親手將他扶起來，“這段日子在上京辛苦你。”
“臣不辛苦。”江楚白受寵若驚地道，“臣只是擔心殿下。”
“你還是要再留心他們。”蕭靖塵吩咐道，“若是有任何動靜，立刻回稟。”
“是。”江楚白躬身道，想了想又補充了句，“虞妃恐怕不太好，皇上若是醒了，她如今危在旦夕。”
蕭靖塵自然是想到虞妃如今的處境，急切地想要回去，可週念生產在即，根本不能挪地方。
江楚白沉默地站在一旁，想着要不要將自己和蕭靖禾的事情也告訴殿下，一時有些出神。
“江楚白！”
聽到蕭靖塵叫他名字，他才反應過來，慌忙垂眸道：“臣離開的時候，已經吩咐暗衛，也與唐大人商議，定會護得虞妃周全。”
“本王是問你，你怎麼回事？”蕭靖塵詫異地盯着她，“你這次做事，如此不夠果決！”
若是放在以前，這個名單上所有的奸細，所做的事情都已經被江楚白羅列清楚，而如今給他的卻只是個名單。
蕭靖塵能放心地將上京事情全都交給江楚白，就是因爲他足夠冷靜，可這次瞧着他似乎心性軟了些，還滿面春光。
這顯然是內心出現了什麼問題。
“臣知錯。”江楚白跪下去，“臣定會將事情處理好。”
蕭靖塵不說話，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等着他跟自己說實話。
“臣……”江楚白猶豫了片刻，鼓起勇氣道，“臣心悅於四公主，有僭越之嫌，請殿下責罰！”
蕭靖塵長舒口氣，上次寄來的信裏沒有蕭靖禾的信，他就覺得不對勁，沒想到他們果真有問題。
他想起盛銘揚才說了，以後就是他姐夫。
這倒好，江楚白也上趕着來，這是讓他以後在身邊人面前都沒辦法擡起頭？
他沉默不語，江楚白也不敢說話，匍匐在地上，等着他的責罰。
“她呢？”蕭靖塵問，“她對你是何感覺？”
“應該、應該也有好感。”江楚白結結巴巴地道，“臣不、不確定。”
“出息！”蕭靖塵冷哼，“滾起來！本王手下可不留這樣沒骨氣的屬下！”
不過是喜歡一個姑娘，既然這個姑娘也喜歡他，那有什麼可不好意思提的？
如果蕭靖塵能和江楚白在一起，這個從未經歷過感情的男人，或許能填補她這麼多年缺失的感情。
怎麼想都是件好事情，他打算告訴周念，她肯定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