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吳甜爾這樣自負的女子，只有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纔會明白嚴重性，否則只會冷眼旁觀。
初三似懂非懂地扶着她上了轎子，一路回了寢宮。
吳甜爾已經完全康復，且周念不肯見他，顧雲瑾這兩日肯定都會在吳甜爾的寢宮過夜。
晚上，周念刻意將自己打扮一番，去了吳甜爾的寢宮。
得知她來了，顧雲瑾自然是露出得意的神色，以爲她在向自己低頭。
吳甜爾就好似如臨大敵般看着周念，她很清楚，皇帝對她和對周念，是不一樣的。
只要周念略微使一些手段，皇帝就會立刻跟着離開。
看着她警惕的樣子，周念溫聲道：“貴妃身體有恙，不該侍寢。”
“朕今日就留宿在此。”瞧見她還特意裝扮過，顧雲瑾就更得意了，“皇后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聽他這麼說，吳甜爾這才重新挽着他的手，十分得意地看着周念，宣示她的主權。
“貴妃有了身孕。”周念直接道，“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因此我格外小心，之前用藥都與鄭秀女不一樣，皇上現在還覺得，要留宿在此？”
聞言，顧雲瑾詫異地看向吳甜爾，見她露出有些怯怯的神色，怒從心起，當下就拍桌子站起來。
“你竟敢身懷有孕，還如此不知進退，實在是……”顧雲瑾想說重話，可想到她有身孕便強壓下來，“閉門思過吧！”
“皇上！”吳甜爾驚愕地道，“臣妾方纔就是打算跟皇上說這個好消息，皇上您聽我解釋啊。”
“解釋什麼？”顧雲瑾甩開她的手，“爲了爭寵，你連孩子都不顧，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說完，顧雲瑾直接起身就往外走，看了眼周念，既然她都已經示弱，自己也不能太端着，便直接去了皇后寢宮。
周念在原地看了眼吳甜爾，笑着衝她搖搖頭，轉身也跟着離開。
回到寢宮，顧雲瑾褪去外衣，看着今日格外美豔的周念，自然是心動不已，就要上前擁她入懷。
“皇上。”周念卻躲開，“貴妃比皇后還早有孕，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只怕朝臣們又會想到之前大婚時，皇上已經寵幸吳甜爾這件事。”
這對於皇帝來說，算是件不大不小的醜事，顧雲瑾自然是十分惱怒：“朕已經來了，你還要怎樣？”
“皇上覺得這件事不要緊嗎？”周念靜靜地看着他，“從一開始我都是在爲你考慮，就算那個孩子我也是盡力在爲你保住，只是思前想後，覺得這樣不合適，纔會說出這樣的建議，你一定要再次曲解我嗎？”
想到自己之前對周唸的誤解，顧雲瑾耐着性子道：“朕總是要有孩子的，如果你不喜歡，那吳甜爾將來生下孩子，朕立刻就讓人抱給你養，如何？”
他話音剛落，內殿突然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音。
顧雲瑾疑惑地看向周念，正琢磨着裏面有什麼。
聽她這麼說，顧雲瑾這才重新坐下來：“念念，朕知道你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可吳甜爾已經懷孕了，咱們現在要個孩子，無論誰打誰小，你的孩子終歸纔是朕的嫡子，朕自然是會封他爲太子。”
“那可未必。”周念冷笑，“若我生出來的是女兒呢？”
“那就再生啊。”顧雲瑾十分隨意地道，“總能生出兒子的，你別介意，知道嗎？”
“所以在皇上眼中，我就是個生孩子的工具？”周念眼中的譏諷更甚，“生不出兒子就一直生。”
“不都是這樣嗎？”顧雲瑾疑惑地問，“女子不都是如此？難道你不這麼認爲？”
聞言，周念險些笑出聲，或許這就是這個時代大部分男人的心聲，可在她看來，那只是不夠喜歡。
蕭靖塵可是在她生下女兒之後就說，心疼她受的苦，讓她以後再也不要生孩子。
自然，她說這些也不是讓顧雲瑾改變想法，畢竟這是時代的產物，她這一點微薄的力量根本不夠用。
她只是想讓顧雲瑾惱羞成怒。
果不其然，瞧着她眼中的嘲笑，顧雲瑾怒了，厲聲喝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鄭國公之前表示過，我救了他女兒的命，若有什麼事儘管開口。”周念緩緩道，“若我懷孕，他們也會繼續之處我，皇上想要制衡吳閣老，必須要靠鄭家，不是嗎？”
這話算是說到了顧雲瑾的心坎兒上，他最近正爲這件事發愁，吳閣老在朝堂上越發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偏偏他因爲之前的那件事，什麼都不敢說，只能任由吳閣老欺負到頭上。
如果能得到鄭國公的支持，那自然是事半功倍。
念及此處，他心狠了狠：“你要如何做，都隨你。”
“如果我想要吳甜爾的這個孩子生不下來？”周念看着顧雲瑾的眼睛問，“又或者說，乾脆……一屍兩命？”
顧雲瑾一怔，看着周念問：“你如何會變成這樣？”
以前的她，是那般善良溫柔，連踩死一隻螞蟻都要哭上許久，不住地道歉。
如今卻連“一屍兩命”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不是被逼迫的？”周念淡淡笑道，“皇上同意嗎？”
她笑得太過陰森，目光陰冷，顧雲瑾此刻什麼想法都沒了，站起身找了個藉口就要離開。
感覺到背後的目光，他離開之前道：“別搞出人命，其他的……隨你。”
說完，顧雲瑾頭也不回地走了，甚至沒有爲他這第一個孩子，留戀分毫。
對他來說，眼前的皇位纔是最真實的，不過是還未出生的孩子，以後還會有很多。
看着他決絕的背影，周念笑起來，朗聲問：“聽了這麼多，你現在還覺得，他會對你好，封你爲皇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