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程本來是不願意回去的。
畢竟他不姓傅,自己又是一事無成,沒理由去討人嫌。
還是傅盈發了話。
“衛軍當你是兄弟,你又叫小娟一聲姐姐,你說得太生分反而傷他們感情。”
對於傅家這個姑奶奶,餘程也是打心底裏尊重的。
所以傅盈的話,他聽得進去,也就不推辭了。
果然。
心心念唸的三兒子回來,吳婆子高興的熱淚盈眶。
但是對於餘程,她是不喜歡的。
甚至在她看來,傅衛軍當初離開這麼多年不回家,都是因爲這個小子。
只是如今這個家做主的人不是她了。
況且她現在一身的病,醫生都說她心態要平和,這種小事,不該計較。
說到底就是多張嘴喫飯而已。
所以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
“姑奶奶,房子已經完工了,每個師傅我都給了一包煙,最後走的師傅,我安排在家吃了飯。”
傅建國彙報着之前交代的事情。
傅盈點點頭,還算滿意。
看來人情世故他也不是不懂,只是內斂的性子讓他很少去做。
“還有就是您說讓我看着那幾棵草……”
傅建國猶豫了一下,看了吳婆子一眼。
吳婆子憤憤不平:“果真是有些不要臉的東西,他姑奶,這事還是要你出面處理一下才好。”
“怎麼回事?”
傅建國這才慢慢講述了事情的原委。
傅盈他們在鎮上耽擱這些日子,傅建國一點不敢放鬆,生怕完不成傅盈交代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半夜睡得很死,都要定個鬧鐘起來看看。
而且擔心自己一個人注意力不夠,還讓傅傑跟他分時間段起來查看。
傅傑最近懂事了很多,沒有推辭。
父子通力合作,結果還真叫他們抓到了一個人。
前幾天那人還只是如傅盈所說的那樣,在院子外面打轉,後面膽子就大了,半夜竟想要翻進院子。
正好就被起夜的傅建國抓個正着。
那人用一件破汗衫蓋着頭,很明顯是怕被認出來。
可傅建國那身蠻力,平時怕事不敢使,捉賊的時候就不會收着了。
很輕鬆就把那人提到一邊,把汗衫扯了下來。
“是……是同村的王叔。”
“呸!什麼王叔。”吳婆子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就是那個王義剛,一直跟我們家不對付,這都多大年紀了,還做老不休的事情。”
吳婆子振振有詞的譴責着,結果傅盈一記冷冷的眼神的掃過來。
“誰教你隨地吐口水的?”
吳婆子的話被堵住,憤怒的情緒也尷尬的被打斷了。
“他姑奶……”
現在是糾結這種小事的時候嗎?
“待會把堂屋衛生收拾一下,不好好做,不準喫飯。”
在傅衛軍和餘程的記憶中,吳婆子在家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哪裏被人這樣教訓過。
他們以爲,以吳婆子的脾氣肯定要跟傅盈鬧一下。
正想勸兩句,卻發現一屋子的人都見怪不怪。
傅衛軍看得是目瞪口呆。
這世上,還有能制住他姆媽的人?
想當初他跟吳婆子鬧起來,就算以死相逼吳婆子都不會給個好臉色。
傅娟輕咳一聲,示意他淡定一些。
“姑奶奶規矩多,家裏人都要遵守,姆媽也不例外,你們以後也要小心。”
兩人低下頭,不再試圖發表任何意見。
“建國,你繼續說。”
“就……就沒啥了。”傅建國聲音越來越小:“我想着都是認識的人,又是長輩,不好鬧得太難看,我就……我就放他走了。”
傅盈從剛來到連水村的時候就知道,貧窮和淳樸並不是相對應的。
老祖宗說倉稟實而知禮節,的確有幾分道理。
如今傅家變化這麼大,村裏人眼紅也是正常,有人生了歪心思也在預料之中。
傅盈擡頭,看見傅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不想說就憋好,不然你堵得心裏不舒服,我看着也心煩。”
傅傑也算習慣傅盈冷冰冰的性格了,沒有什麼脾氣,開口說道。
“我爸是想大事化小,但是王家反而不服氣,說因爲翻我們家院牆讓老爺子扭了腳,一大把年紀被抓住又覺得丟了面子,回家就一病不起,他們家說要我們出醫藥費,還帶人來鬧過一次,就因爲這個,我爸還受了點傷。”
大丫二丫也跟着點頭。
“是這樣的,本來這事他們不佔理,但是村裏面覺得王家又不富裕,根本拿不出醫藥費,就算是看在鄉里鄉親的面子上,我們家也不該絕情的推脫責任,哪怕只拿出一半也算是個心意。”
這番話,全屋的人都能聽見。
最激動的人是傅衛軍。
“這算個什麼說法,誰弱誰有理了?你們總不會同意了吧!”
吳婆子正好從裏面拿了掃帚出來,聽見傅衛軍的話連忙說道:“我是瘋了纔會同意!但架不住他們鬧,村裏人又幫腔,他姑奶啊,還是你有本事,你看這事……”
所有人都看向傅盈。
可是傅盈壓根不接話,而是看向傅建國。
“怎麼受傷了?他們先動的手?”
傅建國連忙擺手:“您別聽小杰瞎說,哪裏就受傷了。就是他們鬧的有點過,我把他們往外面趕,結果被抓了兩條印子。”
傅傑不服氣:“反正就是他們仗着人多欺負人!”
“連幾個人都攔不住。”傅盈搖搖頭:“一身力氣都白長了。”
傅建國低下頭,不敢說話。
衆人還等着傅盈說什麼解決辦法,結果她把話題給岔開了。
“新房落成,這是好事情,按照習俗我們家該請客喫飯,就你們幾個小輩商量着來吧,到時候叫村裏人都來喫,場面鬧大一些,別捨不得花錢。”
啊?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不過話說回來,傅盈說的也是正事。
在村裏蓋新房可不是能馬虎的事情。
而且辦個熱鬧的酒席,家裏也有面子。
就是吳婆子這摳摳搜搜的人,也是非常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