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螃蟹要咋做啊?”

    傅娟只做過溪水裏抓的小螃蟹。

    都是跟魚蝦之類一起做的,從來沒有單獨做過一盤螃蟹。

    況且這母螃蟹一看就是好東西,她怕隨便做了暴殄天物。

    可是做飯這一塊,家裏沒有人比她更擅長。

    吳婆子也沒啥見識,叫她隨意一點,熟了就能喫。

    最後還是傅盈發了話。

    “好東西就講究個原汁原味,你把別的菜先做了,最後再把螃蟹上鍋蒸熟,加點蔥姜去腥,喫的時候調點蘸料就就行。”

    做飯,也是傅盈的短板。

    但是她喫過好東西,大概就是這麼個流程,總不會差到哪裏去。

    有了傅盈的指導,中秋家宴總算是順利上桌。

    傅家經濟不再拮据之後,一家人多多少少都是喫過好東西的,飯桌上也是頓頓有肉。

    可是這一桌子菜擺出來,還是讓他們感慨頗多。

    幾個月前,誰能想到日子能好成這樣?

    大概也是因爲節日氣氛到了。

    吳婆子抹了抹眼睛。

    她年紀大了,沒有那麼多淚水,但這不影響她傷感。

    “你們爹去得太早了,沒這個福氣。”

    她指了指傅建國面前的空碗:“先給你爹夾一份,待會喫完飯,放到他墓上去,讓他在下面也沾沾光。”

    “哎。”

    傅建國連忙照做。

    其他人也被影響,情緒低沉。

    傅盈沒有多說什麼。

    她對吳婆子談不上喜歡,但是這段時間的相處,這個小老太太的倒也沒那麼讓她討厭了。

    吳婆子做得那些事,說到底也是見識淺薄。

    她只能在自己認知範圍內做事。

    她和傅合澤兩個不般配的人磕磕絆絆的過了半輩子。

    生活一地雞毛。

    如今傅合澤死了,這世上最掛念他的人,還是吳婆子。

    或許他們結合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只是如今再追究,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

    “弄好了就喫飯吧,待會都涼了。”

    傅盈端起面前的酒杯:“我這個老婆子就做回大,你們總要給我面子一起喝一杯吧。”

    此話一出,把所有人都從剛剛的情緒中拽了出來。

    傅娟先說道:“好,大家中秋快樂,先一起喝一杯。”

    其餘人也都端起面前的杯子,就連大丫二丫,也舉着的飲料一起碰杯。

    氣氛終於又活躍起來。

    “姑奶,姆媽,你們想喫哪隻螃蟹,我給你們剝。”

    “小舅舅,我跟姐姐也不會剝,你也幫我們剝。”

    “你們兩個丫頭找程子叔去。”

    ……

    一家人有說有笑的開始喫飯。

    可是第一口螃蟹肉都還沒有到嘴裏,門口突然出現了三個人。

    “呃……都喫着呢。”

    衆人齊齊看過去。

    一對中年男女,看樣子的是一對夫妻,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人,看着應該跟傅傑差不多大。

    開口說話的那個人,就是那個男人。

    這幾個人,對傅盈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她完全沒有站起來打招呼的意思。

    而其餘的傅家人,大多跟她一樣,看錶情就知道是完全認不出來對方是誰。

    除了吳婆子以外。

    “你是……先良?”

    她是對着中年男人說的。

    男人對着吳婆子笑了笑:“表姨,是我。”

    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女人:“這是我婆娘秀琴。”

    又推了推那個年輕人:“大龍,快叫人,這是你姨奶奶。”

    年輕人開口喊了。

    畢竟不熟絡,聲音不大,叫人之後又往後站了些。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就轉向吳婆子了。

    這是啥親戚,他們咋一點印象都沒有。

    吳婆子沒有表現的多熱絡,但是也不至於冷臉。

    叫傅建國又去準備了幾個凳子,叫他們入座。

    然後就簡單介紹了一下。

    這個男人叫魏先良,是吳婆子表姐的孩子。

    吳婆子表姐跟她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感情還不錯,後來嫁去了稍遠的村子,就很少聯繫了。

    後來吳婆子的爹孃都去世了,跟傅合澤的日子越過越苦。

    很多親戚怕被他們纏上,就漸漸跟吳婆子斷了聯繫。

    傅家本來就苦,跟村裏人又不是很和睦,要是再失去親戚的幫襯,真是難上加難。

    所以吳婆子只好腆着臉再去跟親戚走動,結果都吃了閉門羹。

    唯獨表姐沒有趕她出門。

    但也僅此而已。

    從來都是表姐家辦事,她上趕着去送份子錢,表姐一家子從未主動來過傅家。

    這樣幾次之後,吳婆子也心寒了,主動跟表姐斷了聯繫。

    因爲知道親戚不會給好臉色,這些事都是吳婆子一個人去辦的,所以傅家人並不知道這個表姐的存在。

    至於魏先良,吳婆子也僅僅是在他十幾歲的時候見過。

    現在人到中年,臉除了滄桑一些,五官還能依稀看出來,吳婆子這才能稍微認出來。

    後面這些話吳婆子都沒講。

    但是她的冷淡的態度,再加上明明是親戚,卻從未見過,傅家人一下就猜出不是什麼好親戚。

    因此也就是表面上客套幾句,然後就一言不發,全交給吳婆子去應付。

    “你們怎麼來了?”

    魏先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然後推了推自己老婆。

    周秀琴這才幹笑兩聲:“這不是過節嘛,本來親戚間就該走動走動,先良他前些日子突然跟我提起,說表姨您當初對他可好了,我這不就拾掇他來看看您嘛。

    您也別怪他不孝順,我跟他結婚這麼多年,從來都是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一點都不懂事。再加上他姆媽管着,所以才一直沒來看您。”

    話音剛落,她就被魏先良瞪了一眼。

    “你這臭婆娘,瞎說什麼呢!”

    說他兩句都能忍,咋還扯上她姆媽了。

    周秀琴也笑不出來了。

    自己不會說讓她開口,開口了還被嫌棄。

    什麼事嘛!

    吳婆子本來想着,長輩之間鬧得不愉快,沒必要給晚輩難堪。

    可是周秀琴這話一出,她就忍不住嘴角抽抽。

    啥叫管着他們?

    就是嫌棄傅家是窮鬼窩子,生怕沾上唄。

    直接把這話說出來,就算帶着笑也是在得罪人。

    “那你姆媽,現在不管你們了?”

    吳婆子語氣當然也不會好。

    “我姆媽她幾年前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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