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煜老實回答。
“哦，這樣啊。”於非中有點失望，但還是沒忍住繼續問道：“那位傅女士有位姑奶奶，你可曾見過？”
“見過。”
本來都不抱希望的於非中聽到這個回答，眼睛裏立馬有了光。
“真的？那她叫什麼名字，現在多大年紀了？”
只從傅娟那裏聽到一個名字，他雖然已經確定對方的身份，但依舊想要更多的消息來證明這次不是烏龍。
幾十年了，他已經經歷不起失望了。
“老太太名字叫傅盈，具體多大年紀我不太清楚，但是聽說她老人家是因爲過了百歲才強制退休的。”
名字對上了。
年紀也對上了。
再也沒有懷疑的地方了。
於非中無力的靠在輪椅背上，仰頭閉眼，老淚從眼角滑落兩邊。
“阿盈……”
見爺爺這個樣子，於冠彬不知所措。
只能跟林泓煜說道：“拜託了，再幫我聯繫一下傅家人，特別是他們家的姑奶奶，我爺爺最想見的人就是她。”
林泓煜看了他一會才語氣無奈的開口：“我早跟你說了，對人家禮貌一點，剛剛這位老太太就在樓下，而且人家就是專程來見老先生的。
你倒好，上來就把傅女士得罪了，老太太看起來也不怎麼高興，你叫我怎麼勸？
我現在就一個建議，你親自去請人家，好好道個歉。”
於冠彬還沒來得及回話，原本已經安靜下來於非中突然站了起來。
搖搖晃晃的，把周圍人嚇得心都提起來了。
“老先生！”
“爺爺！”
於非中不顧這些人的擔心，死死盯着林泓煜：“你說什麼？阿盈也來了這裏？”
就隔了一層樓，還是專門來見他的，結果就被他的好孫子給攪黃了。
“小王八蛋！”
於非中用盡力氣在於冠彬臉上扇了一巴掌：“趕緊去找，不，我親自去見她……”
隨後體力不支，又跌回了輪椅上：
“阿盈，阿盈啊……”
……
離開展覽會之後，徐莉莉問傅盈想去哪裏。
“傅奶奶，您不是想看我辦公室那幅畫嗎？不如現在去吧。”
傅盈看着窗外，沒什麼表情：“直接送我們回去吧，我想休息。”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沒什麼心情。
徐莉莉也不再勸了。
同坐後排的傅娟握住了傅盈的手：“姑奶奶，是我不會說話，才把事情鬧成這個樣子，但是於老先生聽到您的名字這麼激動，肯定是願意見您的，不如……”
傅盈轉頭。
傅娟以爲自己哪裏說錯了，立馬收了話。
傅盈這才說道：“他要是認出了我卻不願意見，剛剛我就上樓把他打一頓了，不過就是給他的個機會教訓一下不懂事的孫子。”
頓了一下，又加上一句：“這是我哥，也就是你爺爺教我的，說這小子有一丁點讓我不開心，隨便揍，後果他擔着。”
這話一出，傅娟差點被口水嗆到。
正在開車的徐莉莉卻聽出了別的意思。
“傅奶奶，我怎麼聽出了一點八卦的味道，您跟這位於老先生，不僅僅是故交吧。”
傅娟上一口口水還沒嚥下去，差點又被嗆到。
徐莉莉也一腳踩在剎車上，車子劇烈抖動。
“你這丫頭，開車小心點。”傅盈坐穩後語氣無奈：“三娃子就這麼教你的嗎？”
徐莉莉穩下來，她已經無心開車了，乾脆先停到路邊。
“傅奶奶，今天就是三爺在，聽到這消息也開不成車。
您快說說，您跟於老先生有什麼過往啊？”
資料上從未提到過傅盈的感情生活。
就傅盈自己的表現來看，也不像是有什麼感情牽絆的。
甚至在因爲她太過強大，有時候會讓人模糊她的性別，總不會把情情愛愛的東西往她身上放。
庸俗，太庸俗了。
現在知道傅盈居然曾經有一份婚約，徐莉莉當然激動。
在傅盈還沒開口之前，她就已經腦補了一出因爲時代原因而錯過的虐戀情深。
“能有什麼過往，”傅盈漫不經心的說道：“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才十歲，去問小娟的爺爺婚約是做什麼的，他說就是跟於呆子結婚，以後都要聽他的，
我不樂意，但是礙於兩家關係也不好單方面退婚，
然後我們兩個就把他堵到馬廄，如果他不回去求家裏人退婚，就把他綁在馬上繞馬場跑十圈，再把他扔到黃浦江裏去。
於呆子膽子小的很，乖乖照做了。”
“啊，就這？”
傅娟跟徐莉莉都覺得跟想象的不一樣。
“姑奶奶，我看於爺爺那樣子，年輕時應該也算是風流倜儻，您後來長大了，就沒後悔過？”
傅盈搖搖頭：“沒有，後來我就參軍去了。”
她說的是雲淡風輕。
聽故事的兩人卻面色沉重起來。
那個年代，對她們來說只存在於歷史書上。
饒是徐莉莉在部隊待過，也無法感受到當時的慘烈。
對當時戰場上的人來說，滿腦子都是想着怎麼留住這條命多殺幾個敵人，哪裏有空想什麼愛情。
家國情懷大於一切，捨棄兒女情長又算得了什麼。
徐莉莉再次發動車。
傅娟則被觸動，偷偷在一邊抹淚。
對於兩人突如其來的感動，傅盈有點莫名其妙。
她還沒講完呢，這兩人怎麼就已經調動情緒了。
於非中回去是提了退婚的事情，但是小孩子話，兩個家族的人怎麼會聽進去。
所以後來她執意參軍，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爲了逃避婚約。
她們應該聽到這裏再感動啊，感慨她爲了自由不顧一切的精神啊。
算了，孩子們的世界她不懂。
到了家，傅盈進屋休息，傅娟跟徐莉莉在客廳坐着，還在繼續剛纔車上的話題。
兩人正沉浸在傷感的情緒中時，徐莉莉的電話響了。
“爸，有什麼事嗎？
哪個於家，幹嘛問我在哪？
誰！”
徐莉莉聲音突然擡高，然後轉頭看向傅娟：“傅姨，於老先生要親自來見傅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