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牌也普通。
雖然多的是有錢人願意低調，但這種場合着實沒必要。
所以，越是看着普通的，越是有大來頭。
這都是管家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
等小洪把車停穩，管家已經在車門口候着了。
客氣兩句之後，看了請帖，然後親自領着幾人進了宴會。
等管家忙完這邊，有一個傭人走了過來。
“什麼來歷，值得您這麼小心接待，透露一點，待會我們服務的時候也注意些。”
管家搖搖頭：“沒打聽到，但你叫大家小心些總沒錯，
看見那兩老太太了嗎？不起眼對吧，甚至連禮服都沒有穿，
但是人家的請帖是五少親自遞過去的，還帶了隨行保鏢。”
“啊？”傭人一驚：“保鏢不都是在外面等着嗎？怎麼能帶到大廳來啊。”
管家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要真是一般的保鏢，我當然要攔在外面，可是我剛開口，人家就掏證件了，部隊的，少校。”
“啊！？”
管家不再管他多驚訝，走開去忙別的了。
吳婆子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神祕大人物。
一個小心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媽耶，出來一趟才知道自己多沒見過世面。
原來真正的有錢人是這樣的啊。
真是住人的地方嗎？這客廳都能騎馬了吧。
嘖嘖嘖。
真是見了世面了。
“宴會應該還要一會才能開始，現在可以隨意走動，想喫什麼喝什麼就自己拿，不用太拘謹。”
聽完賀老太的話，吳婆子搖了搖頭。
“我不餓。”
餓也不喫。
在餐廳花錢喫飯都被人笑話，這裏人多，喫喝還不要錢，她更是動都不敢動。
“你別管我，想着你的事情就行。”
吳婆子只覺得特別難受，這麼高雅的地方真不適合她，光是站着都跟身上長蝨子似的。
希望賀老太快點辦完事然後離開。
“我看了，應該還沒來。”
賀家在京都現如今還算有點地位，如果已經來了，周圍肯定很多人，很好辨認。
“先找個清淨地方坐會吧。”
聽到這話，小洪趕緊說道：“我看過了，花園裏有一處位置僻靜，我帶你們去。”
作爲出身部隊的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先下意識考察地形，是本能。
吳婆子跟賀老太相視一笑。
帶這個小洪來，還真是帶對了。
這處地方果然安靜。
圍在一叢修剪整齊的薔薇花後面，三面封閉，與走道隔絕。
再加上小洪守在外面，無意走到這裏也知道有人在了，不會貿然打擾。
吳婆子這才放鬆多了，跟賀老太閒聊起來。
“你是不是害怕啊？我怎麼感覺你突然變得比我緊張了。”
“怎麼會不緊張呢？”
跟吳婆子說話沒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我當年離開的時候，只以爲是跟家裏賭氣，畢竟是親人，隔一段時間總能好的。
可是當我打回那個電話的時候才知道，所謂親情，只有我一個人在惦記罷了，
我雖然聽你的話來到這裏，但事實上我一點希望都不敢抱，
賀老太說到後面，聲音都有點哽咽了。
吳婆子牽住了她的手。
“有啥啊，最壞的結果你都已經想到了，還能怎麼樣呢？
就算一家子都不認你，你不還是小娟他們的乾媽嗎？咱們家全家福可是有你的。”
被這麼一寬慰，賀老太心裏倒真是好受多了。
“你說的對，”賀老太總算是有了點笑容：“都已經不認這麼多年了，還擔心這會不成，
反正就算重來一次，我也不會後悔，我還是會跟我男人走。”
吳婆子“切”了一聲。
“一聊天就提到你男人，我知道他對你好，也沒必要總是拿出來炫耀吧，故意磕磣我沒你這種好福氣是不是？”
知道吳婆子是在開玩笑，賀老太對她的指責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有什麼好炫耀的，各家有各家的過法，傅合澤難道對你不好？
人家一個多有文化的知青，處處忍着你讓着你，還爲了這個家放棄回城的機會，知足吧。
你也不想想，就他的條件，當年要是狠心參加了高考，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呢，你這個糟糠之妻，誰愛搭理啊。”
難得吳婆子還能被人說的臉紅一次。
“我又沒說他不好，我來京都，不也是爲了他嘛。”
說着說着，吳婆子也開始傷感了：“哎，都是窮日子鬧的，他沒趕上好時候……”
兩個老太太都沒有了聊天的興趣，一起沉默看着遠處。
此時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來參加的人也陸陸續續的到齊了。
大廳愈發熱鬧，花園裏的人也多了起來，各處都有人走動。
因此當有人從月季花牆後面經過的時候，小洪起初並沒有在意。
反正老太太聊的也不是什麼機密內容。
若說非要有什麼反常的，就是這人在花牆後面站了一會。
等到兩位老太太聊完天才準備離開。
“奶奶，您身體剛恢復一些，別在外面待太久了，這個月份寒氣還重着呢，您要是再有個頭疼腦熱，我們還不得急瘋了。”
小洪轉頭看了一眼。
一個衣着華貴的女人扶着一位老婦人走了過來。
看樣子老婦人身體不太好，年紀也很大了，蒼老到那雙手看起來就是有一幅骨架裹着一層皺巴的皮。
被扶着走了兩步，就要咳嗽一陣。
難怪在後面站了這麼久。
小洪徹底放下警惕。
老婦人便由着女人扶着她從側門進了屋子。
公館後院走廊不準外人進入，很是清靜。
“奶奶，是上樓休息，還是先喫點東西。”
老人突然站定了身子，開了口。
聲音蒼老卻有威嚴。
“扶我到書房坐會，然後讓小哲來見我。”
“小哲忙着宴會的事呢，要不您先休息，等他忙完……”
老人平靜的打斷了她的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教我做事了？”
女人神情訕訕。
她嫁到歐陽家幾十年，夫妻恩愛，孩子孝順，在外又因爲地位被人尊敬。
但是在家裏，上上下下在這位老祖宗面前，都沒有資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