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好幾次都到了鬼門關,硬是一口氣給吊回來的。
這幾年,除了偶爾去莊園療養身體,幾乎不可能出遠門。
她是個惜命的人,如果不是有些事情纏得她精神衰弱,她也不會受累跑這麼一趟。
年初在別墅晚宴上聽到的那個名字,如同一根刺一般,日日夜夜扎的她心口疼。
那個老傢伙,是合澤的妻子?
真是……真是荒唐。
堵着一口氣,她讓歐陽哲盡心盡力去查這件事,就算是明天死去,她也希望能得到具體的消息。
可是明明都已經見過人了,怎麼還什麼都查不到呢?
到底是哪裏有問題。
一拖再拖,好幾個月都過去了,她的身體越來越差。
能活到這個歲數,她已經堅持夠久了,可她捨不得,也不甘心。
老天都已經把人送到她跟前了,難道還要讓她抱憾而死嗎?
突然決定來s市,是因爲只有這裏,能讓她稍微心靜一些。
這裏她存了一些東西,還有一些……念想。
歐陽家多次神祕出現在s市,並不是爲了什麼生意,而是她的私事。
“祖奶奶?”
歐陽岸走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我看這酒店不靠譜,那個經理到現在還沒把房間安排好,怎麼住啊?哥也是,不是說誰都要給我們家面子嗎……”
說到後面,歐陽岸的聲音越來越小。
老婦人雙眼已經渾濁,卻不妨礙她透露出威嚴,歐陽岸在家裏最怕的人就是她。
“祖奶奶您別誤會,我不是說我哥的壞話,我跟他的感情多好啊,就是這酒店的人辦不好事。”
“他們不會辦事,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老婦人再次閉上眼睛:“你哥要是在,就不會折騰這麼久,這麼大的人,一點魄力都沒有,就知道天天在背後數落我沒有給你股份。”
“祖奶奶,我哪敢啊,我……”
“出去吧,不要進來煩我。”
歐陽岸垂頭喪氣的出了門,然後把剛剛在裏面受的氣,發在了經理身上。
“要是安排不下來,我就要考慮換酒店了,我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怕我祖奶奶以後都討厭你們這,以後不讓我們再住了。”
那怎麼行!
曼斯酒店的盈利,很大部分都在幾個回頭客身上。
今天要是不處理好,得罪了歐陽家,董事長要扒了他的皮!
正要想辦法再拖延一會,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還請歐陽少爺稍安勿躁,我會親自處理這件事情,但是請允許我先去拜訪一下老夫人,可以嗎?”
“董事長。”
聽見經理的稱呼,歐陽岸才知道來人是誰。
比起經理,對待董事長還是要尊重一些,來之前歐陽哲就跟他交代過,這家酒店董事長的生意左然做的不大,但是人脈很廣,不然也不會連老太太都要給他三分面子。
得到老婦人允許後,董事長進了房間。
所謂的三分面子,也就是不排斥跟他說話罷了,老太太還是那副日常冰山臉。
“不是我曾孫不懂事,孩子們也是爲我着想,沒辦法,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一點不舒服就睡不着覺,所以每次外出都比較麻煩。
而且這次外出帶的人比較多,肯定免不了吵鬧,住在同一樓層,也會吵到旁人,這些您應該都能體諒。”
董事長面上總是溫和笑容,但心裏不禁咋舌。
老太太把持歐陽家多年,外界風評譭譽參半。
說好話的,認爲她冷靜果斷,心思玲瓏。
說壞話的,覺得她不近人情,心機深重。
眼下老太太看着精神很差,卻還能說出如此滴水不漏的話,好像讓樓下客人搬走還是爲人家着想一般。
要不是涵養擺在那裏,董事長很想反駁一句,他的酒店隔音沒這麼差。
“當然,您是酒店常客,這次是我沒有安排周到。”
董事長作出抱歉的笑容:“不過您所顧忌的事情,我保證不會發生。
不瞞您說,樓下客人是我一個世侄女爲家人預訂的,說起來你你應該有印象,就是麓陽的永豐集團。
說起這孩子,我是真羨慕老徐,人家生的閨女怎麼就這麼有本事,年紀輕輕的,同齡人大部分都還在讀書,她就已經接手公司差不多兩年了,最近還談下了跟滬市於家的一個合作項目,我家那不爭氣的孩子要是有人家一半好……”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哎,怎麼扯到這上面來了,老太太您別怪我話多。
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我這侄女不是不懂事的人,她的家人也是十分有教養的,您剛纔說的那些事情,不會發生。大家都是有教養的人,有話好說,怎麼會平白起矛盾呢?”
聽完這番話,老婦人這才轉頭正視董事長。
開個小酒店就能在上流圈子游刃有餘,除了家世背景,這個人的圓滑功不可沒。
看似跟她拉家常,卻把滬市於家給拉出來當靠山了。
歐陽家再厲害,也就是才發家幾十年而已,跟於家這種百年豪門相比,面子還不夠。
而且,有件事旁人不知道。
如果對上於家,她從來都是躲着走的。
總之,董事長這番話算是陰差陽錯掐到了她的軟肋。
“既然如此,那就無妨了,勞煩您幫我送點禮物到樓下,算是我對您世侄女家人的問候。”
“老太太費心了。”
事情解決,閒聊兩句董事長就出門了。
經理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那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老太太的。
“董事長……”
“郝經理,你也是酒店工作多年的老人了,難道對酒店的服務宗旨還不清楚?看人下菜碟,你可真是夠厲害。”
經理試圖解釋:“董事長,我沒有,這不是歐陽家……”
“歐陽家怎麼了?人外有人,你以爲歐陽家能有多厲害?”
董事長進電梯之前,只說了一句話:“準備做交接,經理的位置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