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岸心裏吐槽。

    都多大年紀了,醫生規定除了藥和水,什麼都不能碰,還喝什麼咖啡,哪來的閒情逸致。

    嘴上還是要恭敬的勸道:“祖奶奶,您忘了醫囑了,咖啡您可不能碰,身體重要,您要是渴了有水……”

    “就是坐着說會話,去叫吧。”

    說完,老夫人就叫護工把她推到休息區靠落地窗的位置上等着。

    歐陽岸擰着眉頭,他是真不喜歡被老太太呼來喝去的做事。

    沒辦法,反抗無效,只能照做。

    於是往老太太指的方向過去。

    等看清那人之後,腳步一滯。

    這不是……

    媽耶,怎麼還是撞上了。

    祖奶奶也是,無緣無故的把人家叫過來的幹嘛,明明都沒有見過什麼面,哪裏來的交情。

    他可不記得祖奶奶是個這麼喜歡交朋友的人。

    “老太太,又見面了。”

    正看着別處走神的吳婆子聽見有人叫自己,轉頭一看。

    腦子裏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是誰。

    “你是……”

    京都那個歐陽家給她遞邀請帖的那個小子。

    吳婆子對京都不好的印象,一半是賀家,一半就是歐陽家。

    所以此時對待歐陽岸,她也只能盡力做到不黑臉,想要熱情是不可能的。

    “真巧啊。”

    然後就轉頭繼續看向別處。

    實在不行,就去找賀老太她們吧。

    逛着雖然無聊,總比跟着小子說話好受。

    歐陽岸見她態度不冷不熱,心裏有點不舒服。

    在京都的時候,老太太身邊有三爺的人罩着,受一些鳥氣他能忍。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三爺天高皇帝遠,這老太太明知道他的身份,卻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媽的。

    來s市之前,他以爲這一趟沒有人管着,只要賣乖討巧把祖奶奶安置好了,剩下的時間他就可以爲所欲爲。

    結果從進酒店到現在,他就一直過得不順心。

    趕上水逆了是吧!

    “老太太,我家祖奶奶想請您過去說兩句閒話,您不給我面子,總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意思吧。”

    聞言,吳婆子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

    看起來,和於非中剛來麓陽市的時候差不多。

    老態龍鍾。

    怕是年紀也差不多吧。

    哦,她想起來,之前賀老太有跟她提過歐陽家的發家史。

    多虧歐陽家的老祖宗娶了這麼個好媳婦,才把家族發展到如今的樣子。

    這麼說起來,這個老太太也是個厲害人物啊。

    當然,比她姑姑還是要差一點的。

    畢竟聽賀老太的意思,這個老太太最大的本事就是有錢,但傅盈可是實打實的靠自己。

    嗯,不是差一點,是差很多。

    吳婆子得出了結論。

    不過人家這麼大歲數了,又這麼有背景,好端端的請她說什麼閒話?

    難道是同樣發現這裏無聊,跟年輕晚輩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所以才瞧見了她?

    罷了罷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長輩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隨後吳婆子就跟着歐陽岸走了過去,在老夫人面前坐下。

    “老太太,您好啊。”

    吳婆子先友善的打了招呼。

    但是老夫人沒有接話。

    臉一如既往的冷着,眼睛渾濁老態卻透露出犀利的目光。

    從吳婆子走過來開始,她就一直在打量。

    旁的不說,就那雙手,手掌寬大,膚色黝黑,佈滿老繭,還有幾道陳年的傷口留下了堅硬的瘢痕。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常年幹活留下的。

    說的通俗一點,就是村婦。

    有了這個結論,老夫人神情裏多了一絲嫌棄,隱隱摻和着……憤怒?

    反正吳婆子是沒有太看懂這老人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又不認識,再有錢也跟她吳婆子沒關係,所以大家是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來聊天的。

    最多就是看在對方年紀大的面子上,自己稍微尊敬一些。

    搞出這種審視的目光,是要膈應誰啊。

    “您要是沒有聊天的心情,我就不打擾了。”

    說着,吳婆子叫起身。

    “咖啡可以嗎?”

    老夫人總算開了口。

    哦呦,還以爲你不會說話呢。

    吳婆子暗自腹誹。

    既然人家釋放了善意,吳婆子也不願意當斤斤計較的人。

    “那玩意我嘗過,比馬尿好不了多少。”

    吳婆子順嘴就說出來了,突然意識到這樣似乎有點不太合適。

    人家是京都的有錢人,聽不得粗鄙之語。

    吳婆子並不覺得哪種交流方式更高尚,你在村裏說文縐縐的話反而跟神經病似的,只是在不同的環境有不同的交流方式罷了。

    這個觀念,是她從傅盈那裏學來的。

    “主要是我家裏人不讓我喝這些東西,說對身體不好。”

    “那就泡點丹蔘吧。”

    老夫人說着,吩咐身後的人去車上取,然後在休息區煮了送過來。

    吳婆子咋舌。

    有錢人還真是講究啊,出門還帶這麼多東西。

    管他的,反正麻煩的不是她,喝就喝唄,又不怕她下毒。

    “剛纔你說家裏人,是你的丈夫嗎?”

    沒有人看見,老夫人的手藏在披肩下已近握了起來。

    哪怕已經使不上勁,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緊張。

    “不是不是,”吳婆子搖搖頭:“我家那口子早就去了,沒那個享福的命,是我的幾個孩子,特別是我的二女兒,把醫生的話當聖旨一樣,這也不讓喫那也不讓喫。”

    聽起來像吐槽,但吳婆子臉上一直是帶着笑意的。

    到了這個年紀,她才體會到女兒是小棉襖是什麼感覺。

    老夫人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什麼叫沒有享福的命?

    他沒有,你就有了?

    真是聽着都扎耳朵。

    “其他幾個孩子也一樣,把我管得特別嚴,我跟你講的,真的好煩,我要做什麼都管的,他們就聽他們姑奶……”

    吳婆子還在繼續甜蜜的吐槽,老夫人卻沒有聽下去的心情,滿腦子都只想着一個人的名字。

    “能跟我說說你丈夫嗎?他是哪裏人?是做什麼的?”

    吳婆子被打斷了話,有一瞬間的愣神。

    這老太太,打聽她男人做什麼?

    城裏人也這麼八卦嗎?

    “爲什麼?您認識我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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