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轉頭一看。

    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身後。

    她剛剛說的名字是……蕭宛因嗎?

    怎麼覺得這麼耳熟呢?

    只怪歐陽老夫人平時鮮少用到自己的名字,稱呼也是夫姓爲主,管家硬是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這是老夫人的本名。

    能知道老夫人的姓名,就不能冒然得罪。

    於是管家先低頭,想問問坐在輪椅上的老夫人,萬一是她老人家認識的呢?

    “老夫人……”

    可是還不等他問出口,就發現老夫人狀態有點不對。

    先是疑惑盯着對面看了許久,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一雙渾濁的老眼瞪大,如同見到鬼一般。

    “你……你是……”

    傅盈朝她走近了幾步:“我已經老到讓你認不出了啊。”

    聽不出傅盈是帶着什麼樣的情緒說出這句話的,反正在管家耳朵裏,就是普通寒暄而已。

    可是老夫人的手卻開始抖起來,舉起手顫顫巍巍的指着傅盈。

    “不可能……不會是她……她不可能還活着……”

    老夫人的呢喃自語,傅盈也只能聽清楚幾個字。

    “我不知道你在說誰,但我還活着,”傅盈又走近一些:“瑾韻,我是傅盈。”

    聽到這句話,老夫人眼睛瞪得更大了,同時嘴角微張,整個身子都抖了起來。

    “老夫人,您怎麼了?”

    管家也顧不上傅盈到底是什麼人了,一邊扶着半暈厥的老夫人,一邊叫人過來幫忙。

    該死,老夫人非說今天只是喫頓飯,不想搞大排場嚇到別人,所以保鏢醫生都沒有帶。

    面對突發情況,管家很懵。

    手忙腳亂之間,一雙粗糙的老手從他手裏把老夫人接過來。

    “你幹什麼!”

    管家本來就着急,要是老夫人出了什麼事,回去他實在沒法交代,怎麼能容忍外人搗亂呢?

    “幫着扶穩。”

    傅盈平靜的吩咐道。

    聲音不大,卻莫名讓人感到心安。

    管家還沒想出來是因爲什麼,已經不由自主的按照傅盈的說法做了。

    隨後傅盈給老夫人搭了一下脈,眉頭一擰。

    這是把醫學課本上的慢性疾病都裝身體裏了是吧。

    還好歐陽家有錢,換做平常人家都被這些病給耗死了。

    傅盈沒有帶銀針,只能在幾個穴位按摩,一邊繼續吩咐。

    “趕緊叫救護車過來,耽誤不得。”

    管家看得出來,這位老太太氣度過人,她敢管老夫人肯定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京都藏龍臥虎,管家深知這個道理。

    反正現在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傅盈說什麼他都老實照辦。

    幸運的是,醫生趕到之後,經過檢查,肯定了傅盈剛剛的急救手法。

    上了救護車裝上儀器之後,老夫人的體徵很快就穩定下來。

    管家長吁一口氣。

    雖然還是免不了被責罰,但好歹沒有更嚴重。

    到了醫院之後,老夫人直接送進了VIP病房。

    管家忙前忙後的處理事情,然後就耐心等歐陽家來人,此時他纔有空看一看跟來醫院的傅盈。

    老太太一個人坐在等候區,雖然年紀很大,但是身板挺直,目不斜視。

    比起身邊那些鬆鬆垮垮坐着,或者低頭玩手機的人,氣質格外突出。

    以管家看人的眼光,能判斷出傅盈不是一般老太太。

    也是廢話,一般老太太,能跟歐陽老夫人那樣打招呼,還把老夫人直接刺激暈倒嗎?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個怎樣的八卦。

    好奇心讓管家忘記待會可能要被臭罵一頓。

    而被管家仔細打量的傅盈,心緒也沒有多平靜。

    先前的種種猜測和若隱如無的線索,從三爺把照片給她的那一刻,就全部合理了。

    唐瑾韻,是她還是傅家千金的時候,就一起玩到大的好閨蜜。

    也是她後來的嫂子,傅傳的結髮妻子。

    當年時局動亂,哥哥戰死,她也在戰場生死不明,阿承和阿冰年紀還小,唐瑾韻作爲傅家長媳,年邁的父母把傅家的家產交到她手上也是理所應當。

    唐瑾韻是傅合澤的親生名母親。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吳婆子還有傅娟的身份,也許調查過,也許她一直都在關注傅家。

    總之,她作爲吳婆子的婆婆,作爲傅娟的奶奶,她的種種行爲都能說通。

    所有的線索都對上了。

    可是又有新的問題讓傅盈想不通。

    傅家長媳,怎麼會成爲歐陽家的老夫人。

    改嫁?

    當然可以,傅盈不認爲這是一件錯誤的選擇。

    她哥哥戰死沙場,沒理由要求唐瑾韻守一輩子寡,找個男人依靠,在那個年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她就算改嫁,爲什麼要改名?又怎麼會讓傅合澤一個人在鄉下待這麼多年不管不問?

    還有她手裏的傅家財產。

    傅盈相信,如果她父母把財產真的託付給了唐瑾韻,肯定會允許她動用,以求在亂世謀生。

    但是歐陽家現在不缺錢,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把《竹山夜遊圖》賣掉?

    唐瑾韻分明很清楚這幅畫是她父親最珍惜的,除非走投無路,否則怎麼都不該動這幅畫。

    最後一個問題,也是傅盈最想知道的。

    父母把財產給唐瑾韻,肯定也會把傅承還有傅冰託付給她這個長嫂。

    他們人呢?也在歐陽家嗎?

    種種問題,只有唐瑾韻能親口給她答案。

    誰能料到重逢會是這種狀態。

    傅盈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

    再等等,等唐瑾韻醒來就知道了。

    不多時,歐陽家來人了。

    “怎麼回事?祖奶奶出門怎麼沒有跟我說?好端端的她老人家又怎麼會暈倒?消息有沒有封鎖?不會有記者過來吧?”

    歐陽哲一連問了好多問題,管家聽得發暈。

    好不容易一一解答之後,管家才把剛纔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還往傅盈這邊指了指。

    傅盈冷眼看着那邊。

    叫唐瑾韻祖奶奶,是什麼身份就不用猜了。

    不過這個曾孫子,好像沒有什麼孝心,唐瑾韻都躺醫院了,還有閒心想記者的事情。

    歐陽哲點點頭,跟管家說了些什麼,然後就先去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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