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錦鯉閣忙碌一天——事實上,都是衛巖和衛苗苗在忙碌,錦鯉就和他們兄妹一起回到了家中。
衛成已經做好了晚飯,立刻迎出來問:“今日早晨,怎麼沒叫我一起過去?”
錦鯉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小書生身量修長清瘦,模樣清俊如霜,還真是越看越好看。
她嘿嘿一笑,“不是原諒你昨晚累着了麼?”
“啊?大哥昨晚幹什麼重活了嗎?”
衛苗苗好奇地問。
衛成臉上出現薄紅,抿緊了脣線。
衛巖年紀大些,很快明白過來,捂住妹妹的嘴巴,不由分說將她拖回了房間。
“錦鯉,你也太口無遮攔。”
外屋裏再無旁人,衛成才低低埋怨一句。
錦鯉撇撇嘴巴,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以前,衛成都是叫她“夫人”的。
怎麼忽然改了稱呼?
她想到什麼,就直接問出來。
誰知衛成臉上再次浮現微微的紅潤,低聲反問:“我爲何換了稱呼,你心裏不明白嗎?”
錦鯉滿頭問號,“我明白什麼?”
“你……”
衛成欲言又止。
她沒耐心看他糾結,一揮手臂,無所謂地說:“算了算了,反正就一個稱呼,隨便你叫什麼吧。”
衛成:“……”
夫人是禮儀的稱謂,錦鯉是她的閨中小字,叫起來代表親暱。
他換稱呼,當然是因爲,已經對她動了心。
可她……
衛成看着她亮晶晶的,毫無雜質的大眼睛,只能無奈搖頭,輕輕苦笑了一下。
衛巖和衛苗苗出來後,一家人共同喫晚餐。
錦鯉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切,眼珠轉了轉,忽然說:“衛成,往後要是沒什麼要緊事,你就別到錦鯉閣去了。”
“爲何?”
衛成停下筷子,立刻反問。
錦鯉抿脣盯着他,暗藏不滿。
這秀才哪裏都好,就是心眼太多!
每次她跟系統要點什麼,或者利用現代社會學來的知識做點什麼,都要被他懷疑,然後問東問西。
今天,她看出陸三缺乏蛋白質,給出瞭解決方法。
要是衛成也在,估計又少不了被他盤問一通。
錦鯉今天喫到了他不在的甜頭,當然盼着他每天都不在。
不過,實話當然是不能講的。
“咳咳……”錦鯉咳嗽兩聲,掩飾小小的心虛,“還、還能爲何呢?你看你,身體又不好,又要讀書,天天去錦鯉閣忙碌,太操勞了。酒樓裏有我和弟弟妹妹,就足夠了。”
“我的身體,倒也不至於那般沒用,你放心好了。”
衛成輕描淡寫地說道。
“哎呀,我不是說你沒用!主要是,你的首要任務是讀書啊。總去酒樓忙碌,耽誤了讀書大事,那就不好了。”
錦鯉找到新的藉口。
衛成琥珀色的眸子,緊緊盯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他緩緩地說:“我去錦鯉閣也可讀書,在內堂便是。萬一你們有什麼麻煩,我還能隨時幫你們參謀一下。”
錦鯉:“……”
這人怎麼就是不上道呢?
她還想說什麼,衛苗苗忽然插嘴進來:“大嫂,你就讓大哥去吧。爲了這個家,爲了我大哥,你已經付出夠多了,也不能讓我大哥過於清閒,他好歹是一家之主呢!”
今日白天,錦鯉幫了蘇雯。
他們兄妹倆,都覺得她是爲了大哥才以德報怨,委屈自己去幫一個傷害過她的仇人。
所以,這對兄妹爲錦鯉忿忿不平,連親哥衛成都遷怒起來了。
衛成看着兩人的目光,滿心無悟。
他一問,從他們口中得知了真相,也是探尋地看向錦鯉。
他不懷疑錦鯉的善良,可她一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不像是委曲求全的人。
“錦鯉,你當真是爲了我,才幫助蘇雯的?”
錦鯉閉了閉眼,滿心煩躁。
又來了又來了!
他那種銳利的眼神,好像把她整個人看穿了!
“我……”
“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除了爲你,大嫂還能爲何去幫蘇雯?”
“大嫂對你這麼好,你不能沒良心,反過來懷疑她!”
錦鯉還沒說話,衛苗苗和衛巖就是同時開了口。
他們責備地看向衛成,好像他是什麼可惡的負心漢。
衛成:“……”
他幾時在家中地位這般低了?
錦鯉看他驚訝又委屈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笑。
不過馬上,她就笑不出來了。
“大哥,我覺得你還是得去錦鯉閣。大嫂如何維護你,如何維持着生意,你都要親眼看看!不然的話,我怕你以後中了功名,都要去做陳世美了。”
“就是就是,不能大嫂一個人累。你要讀書,也到錦鯉閣去讀,別想着在家裏獨自躲懶。”
衛巖和衛苗苗又是一番義正言辭,定下了要衛成去錦鯉閣的事。
衛成自然樂得同意。
他瞥一眼錦鯉,藏下眸間小小的得意,順勢就說:“我與你們想法一致,也願與錦鯉一同操勞。”
錦鯉:“……”
她無奈攥了攥拳頭,吞回一口惡氣。
行吧。
看來她的錦鯉光環,也有點錯的時候。
——
翌日,仍是一家四口一起,共同來到錦鯉閣。
經過陸三昨日的催債,聞香樓是徹底關了門。
錦鯉閣正常經營了三四日,這天,陸三又押着蘇雯,大搖大擺地上門來。
衛成上回不在,不知道他們之間是如何交流的。
他一看陸三凶神惡煞的臉,下意識便擋在錦鯉前頭,凜然問:“陸三爺有什麼事,同我說便是。我夫人年紀小,我來與你談。”
陸三一向瞧不上這些窮酸秀才,覺得他們膽小如鼠,遇到事情就成了廢物。
不過這衛成嘛……
此刻腰背挺直,面容鎮定,很是堅決地護着妻子與弟妹。
倒還挺像個男人。
陸三略略點頭,對他有點認同。
但他仍然大手一揮,毫不客氣地把衛成推到一旁。
“喂,切莫唐突了我夫人,你……”
衛成站定,正要和陸三理論。
沒想到,那窮兇極惡的陸三,居然拱手抱拳,對着錦鯉客氣十足地道:“小娘子,我多年的毛病還真讓你給治好了!你得受我一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