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主動走了上去,笑吟吟地和蘇雯打招呼。
蘇雯原本低低垂着頭,這會子猛地擡起頭來,乾澀發紅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恨意。
錦鯉心頭卻是一陣舒爽。
原主出嫁前,在蘇家是如何受氣,她可沒有忘。
“堂姐能重獲自由,真是恭喜呀。往後要重新做人,安分守己,千萬別再給周秀才丟人現眼了。”
錦鯉聲音甜甜的,一張圓潤小臉上滿是單純。
“蘇錦鯉!你、你……”
蘇雯忍無可忍,再次對着錦鯉擡起巴掌。
衛成見狀,飛快跑了過來。
不過,周橋的動作卻更快。
他一把攥住了蘇雯的手腕,咬牙切齒地罵:“賤人,你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嗎?這裏是縣衙,你還敢動手?”
“夫君,我……”
“閉嘴!”
蘇雯哽咽着想解釋,被周橋惡狠狠地打斷了。
他一把甩開了蘇雯,轉而揚起嘴角,向錦鯉拱手說:“堂妹,都是我管教不嚴,讓這賤人一而再地冒犯你。今日恰好遇上,姐夫向你賠不是了。”
說完,又轉向衛成,“我們既是連襟,又是同窗,衛兄,你不會仍舊怪罪我吧?”
周橋十分謙卑客氣,面色也溫和到了極點。
錦鯉皺着眉頭,暗暗撇了撇嘴角。
呵。
她纔不信這個男人真的轉性了,八成是有什麼目的。
果然,下一刻,周橋便繼續道:“倘若二位肯原諒我,待會兒見了縣令於大人,還望你們替我……替我美言兩句。”
嘖。
原來圖的是這個。
錦鯉不屑地翻個白眼,衛成一時無話。
周橋心裏微微發急,立馬就說:“二位若是沒有出氣,我儘可以把蘇雯這賤人交給你們處置。要打要罵,我全不干涉,只要你們肯向於大人說上兩句好話。”
因爲蘇雯的事,於縣令自然也不再給周橋好臉色。
鄉試馬上要到了,他一心希望從於縣令那裏得到一些指導,好增加中舉的希望。所以,他十分迫切想要得到於縣令的原諒。
周橋一邊說着,一邊就抓過蘇雯,向錦鯉和衛成推了過去。
“夫君,你……你怎麼……”
蘇雯大驚,眼球震顫地盯着周橋。
“賤婦住口!若不是被你連累,我豈會被於大人誤解?站着幹什麼?還不給堂妹和妹夫磕頭認錯!”
周橋面目猙獰,一邊吼,一邊就往蘇雯膝蓋窩處踹了一腳。
“周兄,不必這樣。”衛成是君子,縱然厭惡蘇雯,卻也不想看着她被丈夫當街毆打。他沉沉說:“於大人一向明察秋毫,周兄若是品行端正,大人自會看在眼裏,不需要我多言,也必會理解周兄的。”
這是委婉拒絕了周橋的請求。
錦鯉看着他,暗暗滿意地點頭。
不錯。
雖然善良,卻不是聖父。
孺子可教。
“你!”
周橋不悅,可在縣衙內部,他也沒敢說什麼,沒好氣地拉上蘇雯便走了。
等見到於縣令後,衛成果然沒提及半句關於周橋的話。
錦鯉對這個世界,從來沒投入過什麼真正的感情。
她一心想着,完成任務,快快跑路。
可這個豆腐坊,她不知不覺間,還是付出了不少汗水。
工人是她參與招募和培訓的,開辦的主意是她首先提出來的,豆腐祕方是她拿出來的,每一板豆腐賣出去,她還能得到一文錢……
於是,錦鯉進入豆腐坊的第一刻,竟然感覺到一絲激情澎湃。
“哎呦,錦鯉娘子,衛秀才,你們總算是來了。快這邊請,幫我們瞧一瞧,這豆腐坊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給豆腐坊入了股子的富商見到他們,紛紛熱情相迎。
衛成連聲說着“好說好說”,便與錦鯉一起往前走。
坊子裏男工較多,一個個推着磨盤,喊着口號,甩着膀子幹勁十足。
錦鯉被感染了,心情也跟着熱火朝天。
衛成卻微微皺起眉頭,單手虛虛攬住錦鯉的肩膀,時刻讓她注意看路。
“看什麼路?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能平地摔跤嗎?”
錦鯉有點無語,甩開了衛成的手。
一旁的富商搖頭直笑,戲謔地解釋道:“錦鯉娘子,衛秀才不是怕你摔跤,是怕你……”
“怕我什麼?迷路啊?”
錦鯉好奇又好笑地問。
富商笑說:“錦鯉娘子聰明過人,怎麼在這事上倒不開竅了呢?那當然是衛秀才在意你,怕這坊子裏旁的男子,不小心碰到你呀。”
錦鯉:“……”
她無語地瞥向衛成。
衛成沒開口,只臉色微紅,竟是默認了。
錦鯉嘴角抽搐了兩下。
至於嗎?
碰一下又不會死。
衛成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她根本不知他喫醋,是源於對她的喜愛。
他悄然嘆一口氣,無奈搖了搖頭。
夫妻倆被富商們簇擁着,很快參觀完了整間豆腐坊。
最後,富商又問一遍,可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
衛成笑說一切都好,錦鯉卻思量片刻,沉吟着說:“工序上頭,可以更改一下。”
“哦?願聞其詳。”
錦鯉指着忙碌的工人們說:“衆位請看,你們每個工人,都要獨自完成豆腐的製作。先磨磨,再過濾豆漿,再點滷水……這樣的話,效率是很低的。不如形成流水線,保證快很多。”
“流水線?那是何意思?”
衆人都好奇地看向錦鯉。
衛成也有些不解。
錦鯉心裏騰起小小的得意,清嗓子說:“流水線呢,就是單個人只負責一道工序。磨磨的,只磨磨,磨完後的豆漿,交給後頭的人去過濾。同理,過濾的呢,也只負責過濾。”
衆人聞言,都陷入沉思。
片刻後,一個富商拍掌大叫:“妙!確實是妙啊!每個人只幹一樣,那熟能生巧,必然手快。而且呢,還省去了中間改換工具的時間。粗算下來,能快上一半啊!”
錦鯉挑了挑眉梢,面容得意。
聽着各位富商的誇讚,她心裏美滋滋,一心盼着豆腐坊能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