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雯也沒想太多，畢竟，在孃家時，錦鯉便是如此，事事討好着她與爹孃的。
“都是自家人，說什麼辛苦不辛苦。”
蘇雯也裝得像，微笑應了下來。
錦鯉扭頭，也和衛苗苗對了個眼色。
姑嫂二人默契得很，衛苗苗立刻就明白了錦鯉的意思。
交代完事情，錦鯉便離開了後廚。
衛苗苗先讓蘇雯去清洗大豆，自己則和小喜湊到一塊兒，頗爲自豪地道：“我大嫂厲害吧？把蘇雯這毒婦玩得團團轉。”
“那是自然，錦鯉娘子聰慧過人，蘇雯這種又蠢又壞的小人怎麼比？”
小喜也贊同的附和。
如今天氣漸漸地熱了，蘇雯洗完一大盆豆子，已經冒出滿臉的汗水。
衛苗苗片刻也不許她休息，馬上又說：“這些豆子可以上磨盤了，加水磨成濃漿，這個不用人教吧？”
衛苗苗雙手叉腰，態度是故意擺出來的傲然。
蘇雯怎麼受得了這種氣？
她咬牙說：“錦鯉叫我一聲堂姐，你也合該叫我一聲姐姐！你這毛丫頭，就是這麼對待年長的人嗎？你們衛家的家教，都餵了狗不成？”
“嘖嘖嘖，還有臉說我們衛家？你們周家家教好，所以周小妮才能爬到你頭上拉屎。怎麼，要我複述一下，你怎麼給周小妮當哈巴狗的嗎？”
“你！”
蘇雯氣得臉都紅了，指着衛苗苗的鼻子就想罵。
衛苗苗立刻說：“你要是鬧事，就滾出錦鯉閣。你可別忘了，大嫂再怎麼說也是衛家的媳婦，這個家，到底是我哥哥衛成做主！大嫂再被你矇蔽，她也護不住你！”
恰好，衛成有事經過後廚。
聽到妹妹這樣說，他暗暗地搖頭一笑。
這丫頭跟着錦鯉許久，鬼點子也多了起來。
爲騙蘇雯，又保證錦鯉不暴露，連他是一家之主的話都說得出來。
而蘇雯，也就真的信了。
畢竟，她自己在婆家半點也不能做主，一切都聽周橋的。
蘇雯一萬個不甘心，卻也不敢再頂撞，只能咬着牙去推石磨。
後廚換了個大的磨盤，日常都是男人來推，有時候甚至用牲口啦磨。
如今蘇雯一個女人，推了幾圈下來，手掌都磨破了，血淋淋好不可憐。
待豆腐皮做得差不多，便要進行最後一步，烘烤晾乾。
這燒火的活計，自然也落到了蘇雯的頭上。
她一雙流血的手一根根向竈膛裏塞進木柴，粗糙的木頭磨破了傷口，疼得她眼淚直流。
錦鯉接着查看進度，到後廚來“欣賞”她的慘狀。
心裏剛涌起一絲快意，就見蘇雯“蹭”地站起身，苦哈哈地懇求道：“錦鯉，我的好堂妹，給姐姐換個事情做吧。你這小姑，實在……實在是……”
說着，她拿髒兮兮的袖口抹了抹眼淚。
“怎麼了堂姐？苗苗欺負你了嗎？我替你向她說說。”
錦鯉扶起蘇雯，轉而看向衛苗苗，“你能不能待我堂姐好一些？她、她也很可憐的。”
表演起綠茶，錦鯉的聲音軟軟糯糯，眼睛也溼漉漉的，像只無辜的小鹿。
恰好，衛成跟了過來。
聽到這甜軟的聲音，他耳根一軟，整個人都酥了一下。
“咳咳！這個家，幾時輪到你做主了？你的堂姐願意留下，便老實聽話；不願意，便叫她立刻滾出去。”
錦鯉驚訝地瞪向他。
衛成單眼一眨，給她使眼色。
錦鯉：“……”
好傢伙，衛成這種沉穩無趣的人，居然也會賣萌？
這反差感……
她勉強憋住笑，弱弱地說：“夫君我錯了，我不敢了。”
說完，便“愛莫能助”地看了眼蘇雯，擦着眼睛走掉了。
“錦鯉——”
蘇雯在她身後叫着，卻只得到衛苗苗重重的一腳，“還想幹什麼？快乾活！”
說着，便又向她推到了竈臺旁。
兩三個時辰的竈火燒下來，蘇雯被烤得臉通紅，咽喉冒煙，眼睛流淚。
錦鯉回到屋子，恨恨地說：“比起我父母被活活燒死的痛，這點事算什麼！”
發泄完了，她看向隨後跟來的衛成，又忍不住打趣：“喂，看不出來嘛，衛秀才演戲還真棒呢。”
“彼此彼此。”
衛成也望着她淺笑。
忽然，他又說：“方纔，咱們二人配合得甚爲默契，不是麼？”
錦鯉大剌剌地說：“俗話說得好，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咱們默契，那不是正常的麼？”
衛成：“……”
罷了。
還是不與他的夫人弄些斯文的話題了。
一直圍觀的小黃鴨：【……】
牛逼了我的宿主！
你是對浪漫過敏嗎？
豆腐皮依然在後廚烘烤着，午飯的時辰卻是說到便到了。
錦鯉他們在自己屋子裏擺小桌子，剛擺好兩樣主食，便見蘇雯殷勤地走了進來。
她捧着一海碗的青菜豆腐湯，笑說：“堂妹，妹夫，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們嚐嚐。”
錦鯉和衛成對視一眼。
他們當然知道，這是加過“料”的。
不過，他們有解藥在手，絲毫不怕，當着蘇雯的面便喝了下去。
蘇雯看到湯碗見底，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待蘇雯一走，錦鯉叫來王大牛，“你去瞧瞧，蘇雯做的湯，鍋中還有多的沒有？若有，趁熱送些給周家，就說是蘇雯孝敬婆母的。”
王大牛立刻去照辦了。
“錦鯉，你這是，讓周家人自己嚐嚐惡果？”
衛成了然地問。
錦鯉哼道：“不止呢！蘇雯下的藥，咱們都不喝，日後向周橋和蘇雯問責，旁人看不見中毒的後果，便不知他們多惡毒。現在嘛，叫王翠花當個活生生的例子，也讓旁人瞧一瞧，這是何等厲害的毒藥！”
衛成聞言，緩緩點頭。
“喂，你會不會覺得我狠心啊？”
錦鯉試探着問。
畢竟，這些讀聖賢書的，最容易迂腐和聖父。
不料衛成微笑說：“那王翠花並非好人，夫人這樣做，也算爲世間除害。人嘛，應當愛憎分明。你如此聰明，我欣賞都來不及，豈會覺得你狠心？”
錦鯉心裏美滋滋，還微微有些……
甜？
她來不及體會這細微的情緒，衛苗苗便高高興興闖了進來。
她一臉喜色，大聲說道：“大嫂，豆腐皮做好了，現在便是你說的，那種堅硬、微黃、扭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