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掀開車簾一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滿臉橫肉,正拿着一把大砍刀,虎視眈眈地擋在大路前方。
而他身後,還站着六七個衣衫襤褸的男人,高矮胖瘦各自不同,但臉上都帶着憤恨的神色。
衛成停穩了馬車,正要開口,就見那男人拿刀指着錦鯉,兇惡地大吼:“車上人都滾一邊去,老子今天只想殺了蘇錦鯉這個賤婦!”
“對!殺了蘇錦鯉!”
“殺了蘇錦鯉!”
這一羣男人喊聲震天,嚇得車內竇月蘭和黃春都抖了幾下。
錦鯉見慣了大場面,還有心思去問:“我和你們無冤無仇,幹什麼要殺我?真想要我的命,也讓我當個明白鬼呀。”
“錦鯉姐姐,你別……”
竇月蘭生怕她激怒了這羣歹人,抓着她的衣袖小小聲地勸。
錦鯉悄悄拍了下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你們但凡說出個道理,我自己下來讓你們殺,絕不連累無辜。”
錦鯉瞪着圓圓的一雙大眼睛,表情無辜又鎮定。
說話的同時,她的腳也悄悄地探出去,在衛成背上比劃了一個“走”字。
衛成會意,無聲地攥緊了繮繩。
攔路的壯漢冷哼了一聲,粗聲說:“算你這小娘們還有點膽識!好,老子就讓你當這個明白鬼!”
“我們這些弟兄,個個有家有女人,日子過得滋潤着呢!你這小賤人,非要幫着女人鬧什麼退親、休夫!你這一鬧,家裏那些婆娘心都野了,全吵着和家裏男人散夥!老子的媳婦昨天夜裏就回孃家去了,呵,等着你真去讓皇上改了律法,叫老子們全打光棍,還不如宰了你完事!”
“就是就是!我家婆娘也跑了!”
“老子定好的親事也黃了!”
一羣人此起彼伏地抱怨起來。
錦鯉聽了,頓時明白這羣人怨氣的來源。
同時,她也很欣慰。
自己幫月蘭退親的事,原來鼓舞了這麼多生活不幸福的女人。
她臉上卻露出很遺憾的表情,後悔萬分地說:“哎呀,我當時頭腦一熱,實在不知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大哥們這麼一說,我也知道錯了。”
“你們看這樣如何?我也不去京城了,大哥們讓讓路,讓我這馬車去前頭寬一點的路面拐個彎,我直接折返回家了。”
這些人只是些普通的懶漢,也沒幹過殺人越貨的事。
聽錦鯉這麼一說,有幾個還真的遲疑起來,紛紛看向那個帶頭的壯漢。
“你們他孃的蠢嗎?這小賤人說啥聽啥?”
壯漢氣結,擡手照着他們頭上打過去。
趁此機會,錦鯉和衛成對了下眼色,衛成立刻將馬鞭一甩,馬車猛地飛奔出去。
“哎呦!”
一個歹人被撞倒,其他幾個下意識地躲開了。
馬車飛快往前跑,車內三個女人東倒西歪。
錦鯉一直喊着“別怕”,把竇月蘭和黃春摟在懷裏。
黃春感覺到錦鯉的手臂抱着自己的腰,身體發僵,心頭卻涌起一絲異樣。
她看到的錦鯉,和蘇雯描述給她的,完全是兩個人啊……
眼見追不上,他將砍刀拼命往前一扔,竟然直接卡住了車輪。
馬車驟然停下,前頭狂奔的大黑馬嘶鳴一聲,身體幾乎直立起來。
衛成坐在前頭趕車,也險些被甩下車去。
車內三個女人更是齊聲尖叫,抱成一團摔得狼狽不堪。
“嘿嘿嘿,這下跑不掉了吧?跟老子玩心眼,你們還嫩點兒!”
壯漢帶着人,立刻追了上來,把馬車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
錦鯉直接被人從車裏揪了出來,要不是衛成拼命擋在前頭,她已經被壯漢拎着衣領抓了起來。
“好個窩囊的酸秀才,自己的婆娘鼓動女人休夫,你倒還護着她!你他孃的還算個男人?真給咱們爺們丟臉!”
壯漢揪着衛成的衣服,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就要將他摔向道旁的石頭。
錦鯉眼睛都要瞪裂了,大喊一聲“不要”,同時拼命召喚系統小黃鴨。
“萬能的黃鴨!你來救人啊!”
她心急如焚,可隧道深處再次飄來一根鴨毛,根本沒有黃鴨的影子。
“喂!你不會真的不管我了吧?至於這麼小氣嗎?”
錦鯉碎碎念着,可那個腦內空間裏,只有自己聲嘶力竭的回聲。
眼見着指望不上系統,錦鯉咬了咬牙,正想撲上去拿命和這些歹徒拼了。
然而——
千鈞一髮的時刻,幾道身影從兩旁樹叢裏衝出來,大叫着撲向了那幾個歹人。
這羣人明顯更健壯,也更能打,三兩下就把一羣懶漢流氓給打跑了。
帶頭的壯漢倒是沒打輸,可見手下們都溜之大吉,他也只能不服地啐了一口,轉身溜掉了。
呼……
錦鯉望着這羣人狼狽的背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她扶着衛成問了兩句,見他沒事,這纔看向救了自己的那羣人。
“多謝幾位大哥……”
錦鯉嘴甜得開了口,話還沒說完,就不由得停住了。
這羣人中,帶頭的那位,不是旁人,正是她的鄰居,王大牛。
自從王大虎和蘇雯勾結,陷害了她和衛成,衛家就和王家斷了來往。
他們好些日子沒再見面了,不想竟會在這樣的情形下重逢。
“錦鯉娘子,衛秀才,你們都沒事吧?”
王大牛垂着眼,問話的時候也不敢直視他們。
好像,他剛剛不是救了人,而是害了人。
“多虧你來得及時,我們沒事。你——”
衛成話只說一半,王大牛便立即接下去:“你們沒事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他叫上自己的一幫兄弟,轉身就要告辭。
錦鯉心頭忽然有些酸澀,忙叫住他:“大牛哥!”
王大牛渾身一震,但是沒有回頭。
錦鯉便問:“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我……”
王大牛遲疑着,他身邊的兄弟替他答道:“大牛在碼頭做苦力,聽見幾個人算計着要害你們,就叫上咱們哥幾個,在這裏埋伏着。錦鯉娘子,你是不知道,我們可整整等了一晚上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