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內正審着別的案子,他們需要在外頭等候。
這幾日,周橋和蘇雯在宋家府上好喫好喝,人都白胖了幾分。
蘇雯還戴着宋家女眷送給她的金步搖,手摸着搖搖上頭的吊墜,得意揚揚地說:“瞧瞧那是誰呀,一臉的晦氣,讓人見了就眼睛疼。”
說着,刻薄的眼神便瞥向錦鯉。
宋業成將錦鯉視爲恩人,聞言,臉色一沉。
錦鯉連忙悄悄擺手,示意他先不要動作。
宋業成動作停下,錦鯉才笑眯眯地開口:“蘇雯,你就這麼相信,你的草包夫君,能幫宋老闆打贏這場官司?”
“蘇錦鯉,且收你的潑婦模樣!”
“草包”二字,深深刺痛了周橋。
他冷着臉,一字一頓地反駁:“白紙黑字的契約書,你如今拿不出糧食給宋老闆,賠償契約上頭的金額,還不是板上釘釘?”
說到這裏,周橋冷笑起來,一指自己身後幾個衣着華貴的商人,介紹道:“你的錢不夠,後路我都替你想好了。這位楊老闆,可以買下你的織布坊;這位田老闆,可以收了你的錦鯉閣;至於這位李老闆,對你的收割機很感興趣,願意出錢購買。”
“錦鯉呀,你與我們斷絕了關係,可是我們這當姐姐姐夫的,不能不替你考慮。瞧瞧,你姐夫多細緻,來錢的路子,這就給你想得妥妥帖帖的。等你賣了大價錢,可要好好地感謝我們吶。”
蘇雯一句三扭,茶裏茶氣地說。
衛成掃一眼這幾位老闆,瞭然地問:“三位,周橋與蘇雯介紹你們來買我們的家產,中間可抽了成?”
那三位老闆彼此對望了一下,念着錦鯉名聲不錯,便很客氣地回答道:“作爲介紹人,周訟師自然要抽成的。這筆款子,他們已經預支了。”
去到宋業成所在的清河縣後,周橋和蘇雯便謀劃着,要在此地安家。
所以,他們住在宋家這幾天,也沒閒着。
提前收了幾位老闆的抽成,便拿着那筆錢,去購置了一處小小的宅子。
就在今日出發之前,他們還置辦了一套木質的傢俱,剛叫工人擡進他們的新屋。
聽到老闆們這樣說,衛成了然一笑,淡淡地道:“三位,接下來,恐怕要讓你們白來一趟了。我衛家的產業,一樣都不會賣。”
“這……”
三人都面露驚訝,紛紛看向蘇雯。
蘇雯忙道:“各位老闆,別聽這破落戶說大話!他們足足要賠償三千兩,不賣產業,哪裏來的錢?”
說着,她酸溜溜掃了眼錦鯉,陰陽怪氣地道:“難不成,讓自家媳婦兒去勾欄裏賣笑、賣肉不成?”
“蘇雯!”
衛成聞言,頓時沉下臉來。
他步步逼近了蘇雯,目光威懾,氣場強大,竟叫人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蘇雯下意識後退着,強撐着問:“你、你要幹什麼?”
“向錦鯉道歉。”
衛成冷冷的道。
“我……”
蘇雯梗着脖子,還想反抗。
衛成微微眯了眯眸子,沉沉重複一遍:“我叫你道歉。”
蘇雯緊張地吞嚥了兩下,終於悶悶地說:“對、對不住,是我一時口不擇言了。”
“大點聲,我聽不見。”
錦鯉在一旁,高聲說道。
“我、我對不住你!這總成了吧?”
蘇雯氣急敗壞,瞪着錦鯉大聲吼道。
錦鯉見狀,暗暗撇了撇嘴巴。
反正,這毒婦很快就要被打臉,犯不着和她生氣。
錦鯉擺擺手,一副懶得再理會她的模樣。
正當雙方僵持,魏老闆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衆人好奇地看向他,他摸一把額頭的熱汗,斷斷續續地說道:“錦鯉娘子,我……我……”
“您的糧食在下雨之前收完了吧?”
衛成打斷他,忖度着他的來意,溫和問道。
魏老闆喘得說不出話,只捂着胸口連連點頭。
待終於緩過那一口氣,他方快速說道:“多虧了你們的收割機啊,我順利收完了糧食,一點都沒落到田裏!不然的話,這一連七八天的陰雨,一準要了我的命啊!”
在七天之前,就開始天降大雨。
直到今日,天氣還是陰沉沉的,絲毫沒有放晴的跡象。
衛成聞言,欣慰地點點頭,又問:“那魏老闆過來,是嗎?”
“哦,是來送這個!”
魏老闆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雙手遞了上去。
他解釋道:“我也不是啥富可敵國的大商,聽聞你們因爲我收購糧食,要去賠償旁的商人。我、我這心裏也很是過意不去。這五百兩銀子,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也多少能幫上你們一點。不多,還請務必收下。”
衛成和錦鯉對視一眼。
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動容。
這世上,果然是有真心換真心這回事的。
“魏老闆,我們並不缺錢。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這筆錢,我們不能收。也請你放心,我們不需要。”
錦鯉把銀票推了回去,自信滿滿地說道。
蘇雯看到魏老闆對錦鯉這樣好,心裏早打翻了醋瓶子,酸得要命。
她又忍不住陰陽怪氣道:“哈,不缺錢?要充闊氣,也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錦鯉白她一眼,理都沒理。
衆人又等片刻,忽叫竇村長帶着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趕來了。
來人黑壓壓一大羣,將縣衙門口的街道佔據了大半。
錦鯉和衛家幾人都是一愣,她詫異地問:“村長,您這是?”
“錦鯉啊,農戶們由馮寶帶着頭,都跑來找我。說你呀,不僅不計較他們出爾反爾,還幫着解決了水源地大難題。大夥這心裏都過意不去,一起湊了點錢,讓我牽頭,給你送過來。看看能不能,多少幫上一點忙。”
竇村長一邊說,一邊就捧上好大一個錢袋子。
裏頭,都是村民們湊的碎銀子。
錦鯉接過來,沉的險些將她墜地摔倒。
衛成忙扶了她一把,動容地看向竇村長,“這、這錢我們不能收,還是還給鄉親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