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兩瞬,三瞬……

    在衆人一眼不眨的凝視中,皇帝終於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太后與皇后一左一右,立刻圍了上去。

    “皇兒,你還好麼?”

    “皇上,可有哪裏不舒服?告訴臣妾。”

    婆媳兩人同時開口,關切不已地問。

    衛成則是悄然握着錦鯉的手,看皇帝醒來,無聲鬆了一口氣。

    “朕、朕……咳咳,無事,母后與皇后都不必擔心。”

    皇帝聲音有幾分沙啞,略帶虛弱,但是聽起來並無大礙。

    而且,那些起紅疹、呼吸急促、渾身發抖的症狀,也都悄然消失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哇!”

    太后眼含熱淚,不住地說着。

    說完,她馬上讓開位置,讓錦鯉和太醫們繼續給皇帝檢查身體。

    錦鯉哪裏會?

    她禮讓太醫,太醫便去把脈。

    一番問診後,太后鬆快地道:“回太后,皇上的身體已經大好,脈搏完全恢復了正常,您不必擔心了。”

    太后閉了閉眼,徹底鬆了一口氣。

    在皇后的攙扶下,皇帝緩緩坐了起來,向室內環視一圈,啞聲問:“是誰治好了朕的病症?”

    安怡公主李淳也在現場。

    她聞言,先重重地哼了一聲。

    原本要回答皇帝的太醫,聞聲便又閉緊了嘴巴。

    最後,還是皇后說:“皇上,是錦鯉娘子呢。臣妾的病症,便是她治好的;今日,她又救了皇上一命。”

    “哦?又是這個蘇氏。”皇帝眼色柔和,望着錦鯉問,“那,朕是因何突發急症?”

    錦鯉眨了眨眼,便說:“這過敏之症,往往是因爲食用或者接觸了某種自身會抗拒的物品。有人花粉過敏,有人海鮮過敏,都是與皇上同樣的症狀。民夫敢問皇上,剛剛可有使用過什麼陌生的東西?”

    “陌生的東西……”皇帝沉吟着搖搖頭,“並未。”

    錦鯉滿頭問號。

    難道小黃鴨搞錯了?

    “呃,您再想想?平時沒喫過的,今日吃了的東西,當真沒有麼?”錦鯉有意引導着問,“比如,什麼番邦進貢的,我朝沒有的新鮮玩意兒?”

    皇帝仍是茫然。

    皇后卻忽地雙眼一亮,忙說:“皇上,臣妾想起來了!御膳房用了番邦進貢來的一種水果,叫什麼……獼猴桃的,做成了果酒。這獼猴桃,您從未喫過。”

    錦鯉鬆了一口氣。

    可算是對上了!

    她忙說:“那大概就是此物了。皇上對此物過敏,以後萬萬不要接觸了。”

    皇帝聞言,緩緩點頭,又問:“你說,什麼花粉過敏、海鮮過敏,都是與朕一樣的症狀。那麼,他們是否也可用你的藥方?”

    “對的,藥方是通用的。”

    錦鯉點頭。

    她心想,果然皇帝就是皇帝,這種時候也能舉一反三。

    現在,事情完全搞清楚了。

    皇后與錦鯉本就投緣,現在得她兩次相救,更是滿心滿眼的喜歡。她笑着說:“皇上,錦鯉娘子這麼大的功勞,朕可要好生賞賜她。”

    李淳一聽,氣得直接轉過臉去。

    皇帝雖瞧見了,但也暫時沒去理會這妹妹,只笑吟吟問錦鯉:“蘇氏,你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麼?但凡朕可以給的,無一不肯。”

    錦鯉眼珠滴溜溜一轉,看了眼李淳,只小聲道:“媳婦別無所求,只求……只求能與夫君衛成,活着離開皇宮。”

    “你這是何意?有人要殺你們?”

    皇后忙問。

    錦鯉垂着頭,做出不敢回答的模樣。

    皇帝皺了皺眉,正要再問,太后忽地沉沉發了話:“無關人等,都先退下吧。”

    聞言,幾位太醫,連同室內伺候的丫鬟太監們,便紛紛退了下去。

    一時間,室內只剩下皇家幾人,還有衛成與錦鯉這對小夫妻。

    太后嘆息一聲,這纔將事情原委,全都告訴了皇帝。

    說完,不等皇帝發話,太后便又繼續道:“蘇錦鯉,衛成,那一壺酒,哀家還是要賜給你們二人。”

    錦鯉頓時瞪大了雙眼。

    皇室中人,這樣白眼狼嗎?

    她可是剛剛救了這老太太的兒子啊!

    皇后也略顯急切地道:“母后,他們二人縱然有過錯,可蘇氏剛剛救了皇上,總也算將功抵過了吧?”

    太后望着夫妻二人,沉沉不語,還叫來嬤嬤,又將那一壺酒端了過來。

    衛成眉心微微一動,主動接過,自己倒了一杯便說:“草民多謝太后賞賜。”

    說完,仰頭便要喝下去。

    “別!”

    “住手!”

    兩個人同時出聲。

    竟是錦鯉與安怡公主李淳。

    “錦鯉,別擔心。”

    衛成淺淺一笑,很是釋然地喝下那杯酒。

    喝完了,他纔對太后說:“是草民小人之心,料錯了太后娘娘,將您當作心胸狹窄之人。草民罪該萬死,還請太后娘娘原諒。”

    聽到這裏,錦鯉才明白了。

    太后給的酒,一開始便是沒有毒的!

    她瞪大眼問:“爲什麼?”

    太后大笑,卻又有些沒好氣,“還能爲什麼?你們夫妻倆,這樣不給我的女兒面子,我身爲母親,難道不能替我的女兒出一口氣?”

    衛成和錦鯉都垂下頭,沒有應答。

    太后又笑了一聲,淡淡道:“哀家給你們‘毒酒’喝,也是有意試探你們,看是不是真心愛慕彼此。這一試,果然試出了真心,也算不枉我做了一回惡人。既然你們夫妻如此深情,我也不會叫我的女兒插進去,平白惹人討厭。”

    這話,就是叫李淳徹底斷了念想的意思。

    李淳頓時瞪大雙眼,不甘地道:“母后!什麼叫我插進去?我……”

    “淳兒!”

    皇帝也沉沉開了口,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這個妹妹,身爲皇室貴女,卻主動追求一個有婦之夫,已經是叫皇室丟臉了。

    若是繼續任由她鬧下去,只怕鬧大了,要成爲坊間的笑話。

    皇帝冷着臉,直接吩咐道:“來人,將公主給朕帶下去。”

    李淳就這樣被帶走,皇帝到底賞了衛成與錦鯉不少珠寶金銀,叫人將他們送出了宮。

    這一番折騰,總算是結束了。

    錦鯉和衛成對視一眼,在離開皇宮大門的那一刻,徹底鬆了一口氣。

    然而……

    就在他們要全然離宮的那一刻,身後又傳來一聲——

    “你們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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