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生怕衛巖衝動,忙撲上去,死死扒住衛巖的手臂。
可離得近了,她才發現,衛巖根本沒用力氣去掐周小妮。
他的大手顫抖着,手背上青筋都高高鼓了起來。
可即便如此生氣,他也只是虛虛地攏着周小妮纖細的脖子,沒真正的動手。
錦鯉愣了一下,也就慢慢收回手來,仍舊勸道:“衛巖,有什麼事都慢慢說,你這樣像什麼樣子?”
“我還要什麼樣子?!”衛巖好似一頭困獸,痛苦地嘶吼着,“周小妮,你要將衣裳換給我大嫂的時候,大哥就說過,要防備你。可我、我爲了你,還責備我大哥,我信誓旦旦替你保證,說你絕不會這樣做!”
“可結果呢?你明知道我大嫂怕貓,卻還故意把吸引貓的香包,放在你的衣服裏!證據還在,你拿什麼狡辯?又讓我……讓我怎麼面對大哥大嫂!”
當時,大哥對周小妮是有防備的。
要不是他極力反對大哥,或許大嫂根本不會穿上週小妮的衣裳,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情。
這一次,幸虧大嫂吉人天相,沒有出什麼事。
如若不然,他、他豈不是害了大嫂的罪人?
周小妮方纔被衛巖的態度嚇蒙了,這會子,才終於明白了一二分。
她不可思議地問:“什麼香包?又、又如何吸引貓了?衛巖哥,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還裝?!”
衛巖一聲怒吼,讓周小妮嚇得一抖。
他對上週小妮楚楚可憐的眸子,才驟然發現,自己的傷心,一半是自責,另一半是對周小妮的失望。
他這樣信任她,她怎麼可以……
“衛巖哥,我沒有裝!我真的不知道……”
“別叫我哥!”
衛巖又是一聲怒吼,打斷了周小妮解釋的話。
周小妮垂下頭,無聲地哭了起來。
衛苗苗想要安慰周小妮,可又覺得哪裏不對,她只茫然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先告訴我們呀!”
錦鯉被抓走以後,衛苗苗和周小妮,還有織布坊裏的羅素素,都要求一同去尋找。
可男人們怕她們也出事,好說歹說,將她們留在家中等消息。
現在,錦鯉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她們都來不及高興,就被衛巖的行爲和話語給弄蒙了。
衛成嘆口氣,拍着衛巖的肩膀說:“你先回自己的屋子冷靜一下,我同她們說。”
“大哥,千萬不能再信周小妮了!千萬不能!”
衛巖紅着眼,咬牙重複道。
周小妮聽了,頓時哭的更兇了。
衛成沒多言,只是將衛巖推着回到了自己房間。
堂屋裏安靜下來後,他纔看了周小妮一眼,沉沉描述了事情的經過。
最後,他總結道:“周橋真正想幹的,根本不是趁着夜色偷襲錦鯉。而是讓錦鯉帶上可以吸引貓的香包,將她嚇壞狂奔,而後他和蘇雯就可以趁亂將她抓走。要不是因爲這個香包,錦鯉根本不會出事。”
聽到這裏,周小妮的臉色一分分變得蒼白。
錦鯉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拿出了那個香包,“這就是從你衣裳上拿下來的。小妮,我不願意懷疑你,但是……”
周小妮的嘴脣一下下顫抖着,再多解釋的話,此時也無法說出口了。
她還能說什麼呢?
即便她真的不知情,可她確實成了傷害錦鯉這個計劃當中的一環。
“錦鯉姐姐……不,我沒資格叫你姐姐了,錦鯉娘子,對不起。”
周小妮紅着眼,深深地向錦鯉鞠躬道。
錦鯉依然沉默着,沒有說什麼。
周小妮繼續道:“收容院那邊,我會帶着我娘,還有一雙侄子侄女搬出來。我手上有點錢,都是收容院給我的工錢,說到底,也是你們給我的錢。我、我暫時要拿來安置我娘他們,等後頭手頭一寬裕,我馬上還給你們。”
“周小妮,你……”
衛苗苗這段日子和她相處,早已從死對頭變成了好姐妹。
突然聽到這種事,她心情很複雜。
看周小妮一句也不解釋,她當週小妮是默認了這件事,可內心深處又不願意相信。
她想再問一句,誰料周小妮打斷道:“我罪該萬死,錦鯉娘子,衛秀才,你們……你們往後,就當沒認識過我吧。”
說完後,周小妮用力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就走了。
也是巧合,在她剛離開屋子以後,天上就嘩啦啦下起大雨。
衛巖站在樓上的窗口,看到周小妮單薄的衣衫,很快被雨水澆透了。
他雖然人在室內,卻也感覺到同樣的溼和冷一樣,不知不覺打了個寒噤。
“衛巖,你要是心疼周小妮,就出去幫幫她吧。這件事,咱們也沒有證據,或許她真是冤枉的呢。”
錦鯉無聲來到了衛巖的房間,柔聲說道。
“大嫂說什麼呢?這種喂不熟的白眼狼,咱們繼續和她來往,只會給她機會再次害你。我犯了一回錯,不會再犯第二回了。”
衛巖嗓音沙啞,卻堅定地說道。
“可是……”
“大嫂,沒有可是。咱們沒報官將周小妮抓起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衛巖打斷了錦鯉,一字一頓地說道。
他的話語中全都是恨意,可錦鯉看得出來,他滿眼都是對周小妮的不捨與心疼。
她勸不動衛巖,只好默默地離開,回到臥房又勸衛成:“我看周小妮也是可憐,要不然,咱們還是暫時留下她吧?”
錦鯉的話,衛成基本上都會照辦的。
可這一回,他很堅決地反對道:“不成,她必須走。”
“她有可能是冤枉的啊。”
錦鯉替周小妮辯解。
衛成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肩,輕柔低緩地解釋:“她的確有可能冤枉,但也有可能真是周橋的同謀。如果是後者,留着她,就等於給你製造危險。錦鯉,我們不能拿着你的安全去賭博啊。”
沒有人知道,錦鯉消失的那一夜裏,衛成到底如何的焦急與不安。
他好似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時時刻刻被烈火焚燒着,幾乎要裂開一般。
那種揪心之感,他此生不願體會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