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如燕瞳孔震顫,不可思議地問道。
饒靜文冷冷地說:“我故意小範圍散播出假的消息,再說明若有人能治癒我祖母,便對其感激萬分。爲圖好處而來替我祖母的治療的,一定趨之若鶩。而你龐如燕,也必然會是其中之一。”
“可你與旁人不同,你很清楚我祖母真正的症狀是什麼,所以根本不會費心去打探消息。至於你爲何知道我祖母中了什麼毒……非要我明說出來嗎?”
饒靜文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了。
龐如燕徹底明白,她是鑽進了這羣人的圈套。
她臉色瞬間雪白,震驚地看看饒靜文,又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錦鯉夫婦。
“你、你們和靜文郡主,你們聯手來騙我?”
龐如燕尖聲吼道。
錦鯉無語極了,翻個白眼說:“你怎麼好意思說別人騙你的?龐如燕,我和你無冤無仇,可是你已經害過我兩次——不,是三次了!陷害我拖公主下水,陷害我毒害老夫人,還有那回在路上,你帶着你那幫擁躉,對我落井下石!”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擺在這裏,你幹了多少壞事,心裏不清楚?怎麼有臉當自己是受害者,說旁人騙你?”
錦鯉一聲聲的質問,讓龐如燕啞口無言。
她嘴脣哆嗦着,手指緊緊攥成了拳頭,看起來慌張不已。
饒靜文忽然發話:“你先前騙我,後來又害我祖母,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她向門外高聲喊道:“來人!”
這一聲冷冽凌厲,嚇得龐如燕渾身顫抖了一下。
“郡主,你、你要幹什麼?”
龐如燕瑟縮着身體,不安地問。
饒靜文沉聲道:“你謀害我祖母,又嫁禍給我的朋友,自然是叫人送你去見官。”
她說着,前來拿人的家丁已經進了門。
饒靜文看着那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嚇得直往後躲,她帶着哭腔道:“別!靜文郡主,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這一回吧!”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將人給綁了!”
饒靜文根本不理會她,只冷冷催促府上的家丁。
“不要!”龐如燕劇烈躲閃一下,目光忽地投向錦鯉,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她的衣衫,苦苦哀求,“錦鯉娘子,你寬宏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郡主將您當成朋友,您替我說話,郡主會聽的!”
錦鯉聞言,直接笑出了聲。
替她說話?
那都對不起當日她扔到自己頭上的爛菜葉!
“好啊,我替你說情就是了。”錦鯉甜甜一笑,向饒靜文說,“你瞧龐小姐多可憐,還是通知龐家,叫她的父親和嫡母,親自送她去大理寺受審吧。有親人陪着,龐小姐心裏也還踏實幾分。”
龐如燕一聽,嚇得兩眼都開始發直。
她還一直夢想回到龐家的,這般費盡心機,想要挽回與饒靜文的關係,也有給自己回府鋪路的打算。
若是龐炳和龐夫人,都知道她給老夫人下毒的事,一定恨死了她。
如此,她回家就徹底無望了。
而且龐炳爲了巴結侯府,說不定還會對她從重處罰。
“嘖,龐小姐你瞧,這可不是我不替你說話,是你自己拒絕的哦。”
錦鯉眨巴着大眼睛,十足無辜地說道。
龐如燕看到她那純真的臉龐,心中恨意滔天。
可她此刻只能忍耐。
她的眼珠飛快轉動着,忽地兩眼一亮,“噗通”一聲跪到地上,而後連滾帶爬來到了老夫人的腳邊。
“離我祖母遠點!”
饒靜文立刻罵道。
龐如燕死皮賴臉抓住老夫人的褲腳,另一手顫巍巍掏出懷中的玉佩,急切哀求:“老夫人,您看在我爹救過老侯爺的份上,看在這塊玉佩的份上,就可憐可憐如燕吧。我若真的坐了牢,這輩子就全完了!”
她已經失去了閨門身份,要是再背上案底,恐怕現在的未婚夫都要捨棄她了。
老夫人看着那翠中帶黃的玉佩,想起死去多年的丈夫,心中感慨萬千。
她向龐如燕伸出手。
龐如燕立刻將玉佩交給了她。
老夫人手握住那玉佩,一字一頓地道:“你爹對老侯爺有救命之恩,爲此,你們龐家也得到了不少好處。我老婆子平日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們可別當我是真的瞎了。”
言外之意是,饒家早就不欠他們龐家了。
龐如燕聽懂了這畫外音,不由身體一僵。
她正絕望,老夫人卻又說:“這一回我饒了你,玉佩也收回來。從今往後,咱們兩家恩斷義絕。你也好,你爹也好,若是日後再有什麼事,就不必登我侯府的大門了。”
龐如燕聞言,先是鬆了一口氣。
可隨後,她又陷入新的憂慮當中。
侯府是龐家的靠山,朝廷里人人皆知。
往後失去了這一層關係,她爹爹一定會將一切算到她頭上來的。
那她還能回到龐家嗎?
“來人,送客!”
老夫人說完,便冷冷吩咐道。
家丁立刻上前,說是“送客”,實則兩人扯住龐如燕兩邊手臂,不由分說,直接將人拖了出去。
龐如燕的身形和求饒的聲音,一同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老夫人面上的寒霜消失了,又恢復和藹慈愛的模樣,將錦鯉叫到跟前說:“錦鯉呀,因爲我們饒家欠了龐家的人情,倒連累了你,有冤屈也無法報仇了。不生我老婆子的氣吧?”
“老夫人,您這是說的哪裏話?”錦鯉忙說,“今天是您的生辰,我們卻利用這大好日子來抓兇手,攪亂了您的大壽。說起來,該是我們來道歉纔是。”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笑說:“能抓到兇手,不就是對我最好的賀禮嗎?再說啦,我討厭龐家許久了,可礙於他們的恩情,始終拉不下臉面恩斷義絕。這回好了,有了正當的由頭,總算甩掉了這一家子。”
衆人聞言,也都紛紛笑了起來。
剛剛要回來的玉佩,老夫人還攥在手裏。
她目光在室內衆人身上巡視一圈,忽地說:“正請你過來。這塊玉上頭是隻猴子,正好你屬猴,這幾天又爲我的事忙前忙後。這玉佩你拿去,當作我送你的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