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嚴肅問道。
衛成仔細想了想,很篤定地回答:“天字第三十二號。”
錦鯉重複了兩邊,點頭表示記住了。
該說的也就這些,那總管太監,全程都在一旁聽着。
夫妻兩人都明白,這位總管實際上就是皇帝派來的眼線。
畢竟,皇帝怎麼可能真的完全信任誰呢?
有總管在側,他們好多體己話也沒辦法說。
二人只簡單地互相安慰了兩句,錦鯉便說要走了。
她轉身之後,衛成忽地急促喊道:“錦鯉!”
“還有事?”
錦鯉回頭,不放心地看着他。
他抿了抿脣,卻是眼神複雜,欲言又止。
總管太監眼珠轉了兩圈,故意說:“是不是老奴我礙事兒了?你們若有什麼私密話,我回避就是了。”
話是這樣說,可誰敢讓皇帝派來的人迴避?
錦鯉忙說不必,衛成也終於開了口,深深望着錦鯉說:“你出去之後,若能順利找到證據,證明我的清白,那自然是最好不過。若是、若是不能,你、你便寫一封休夫的文書,與我斷絕關係。”
“你說什麼呢?!咱們不是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前些日子,你還爲我瞞着你老夫人中毒的事,用此話教育我呢!”
錦鯉頓時急了,紅着眼眶說道。
衛成先看了眼那總管,方沉沉說:“錦鯉,你冷靜些。”
“你都要與我分開了,我還冷靜什麼?!”
錦鯉直接將他打斷了。
衛成忙道:“錦鯉,這裏是皇宮!”
錦鯉深吸兩口氣,終於穩定下來,但依舊兩眼紅紅地盯着衛成。
衛成這才緩緩地道:“夫妻一體,這話是不錯。可若是我註定要被處死,你與我斷絕關係,還可保全自己。若是不肯,那便是無謂的犧牲,不值得的。”
這話是很有道理。
但是……
“沒有這種假設!清者自清,我一定可以找到證據,將你救出來的。”
錦鯉堅定地說完,轉身便走了。
離開密牢以後,錦鯉原本以爲,又要被矇住雙眼帶出宮去。沒想到,這回是安怡公主李淳,在外頭等着她。
“跟我走吧,送你出去。”
在生死大事面前,李淳也嚴肅了不少。
“多謝公主。”
錦鯉誠懇地道。
李淳傲嬌地說:“謝我幹什麼?要不是我皇嫂託我來送你,我才懶得來呢。”
錦鯉知道她口是心非,淺淺笑了笑,並沒說什麼。
有長公主相送,錦鯉這一路上自然十分順利,無人敢阻攔盤問。
可她們走到一處宮門口時,一個妝容豔麗的后妃走了出來,尖細的聲音問:“長公主,這位不是錦鯉娘子嗎?”
“是又如何?”
李淳下意識站在了錦鯉前頭,冷冷反問。
錦鯉也低低地問:“這是誰?”
“容妃鄭氏,就是那太師鄭爲民的女兒。”
李淳小聲告訴她。
錦鯉一聽,頓時就對這容妃產生了防備的心理。
果然,下一刻,容妃便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又如何?長公主,這蘇錦鯉是誰的妻子,你不會不知道吧?她的夫君科舉舞弊鋃鐺入獄,這可是欺君的死罪!她作爲妻子,理當連坐入獄,怎可大搖大擺出入皇宮?”
李淳話說了一半,就被錦鯉扯了扯衣袖,強行打斷了。
皇帝以侍衛拿人做幌子讓錦鯉進宮,就是有私密行事的意思。
他不願叫旁人知曉,自己偏幫衛成,這會引發其他朝臣的不滿。
尤其眼前這位容妃,更是不能說。
她若知道了,鄭太師立刻便會得到通知。
到時候,鄭太師一定借題發揮,難爲皇上。
李淳只是心直口快,但並不愚蠢。
被錦鯉一攔,她也很快反應過來,僵硬地轉了話題:“我皇兄沒說抓她,我就能有權力請她進宮來陪我玩。再說了,她早已給了衛成休書,兩人已經不是夫妻了!”
“什麼?!”
容妃驚訝地問。
錦鯉也一時瞪大雙眼,面露震驚。
誰知,李淳不緊不慢取出一頁紙來,上頭正是錦鯉的字跡,落款都寫好了,日期便是今日一早。
錦鯉看到那休書,心中又酸又澀。
她知道,這一定是衛成的手筆。
只有他,纔會如此熟悉她的字跡,還模仿的惟妙惟肖。
他讓她休夫,不只是說說而已,還親自做了這些事。
容妃不知內情,搶過休書看了一眼,頓時語塞。
她唯有氣咻咻地泄憤道:“哼!男人剛出了事,立刻休夫斷絕關係。這般狠心腸的女人,長公主還要來往嗎?當心有一天,這頭白眼狼也咬到你的身上!”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我覺得,錦鯉的危險性,可比不上你那個貪贓枉法的爹。你也當心點兒吧,哪天你爹犯了該死的罪,第一個被連累的,可就是你呢。”
李淳翻個白眼,立刻反脣相譏。
容妃氣得臉色大變,卻也說不出什麼,只能任由兩人施施然離去了。
李淳帶着錦鯉走遠後,才壓低聲音對她解釋:“這休書,是我一大早偷偷去看衛成,他向我求來紙筆,以你的名義寫的。他說沒有旁的意思,只是以防萬一。他要是這回無法伸冤,你也好有一條活路。”
“我知道。”
錦鯉沉重地點了點頭。
李淳便不再說什麼。
兩人一直來到皇宮的大門口,向外一看,便是丞相府的馬車,巴巴地等着接錦鯉回去呢。
而前來接人的,正是肖正清。
這段日子,肖正清因爲陪同錦鯉夫婦,調查侯府老夫人中毒的事,便經常出入侯府,和那靜文郡主來往也多了些。
李淳在宮裏聽到了風聲,默默地生了許久的悶氣。
此刻,肖正清看到她,心中一亮,上前便問好道:“安怡公主,近來可好?”
李淳哼了一聲,翻個白眼便轉身而去。
肖正清訝然張了張口,不明就裏地眨了眨眼。
錦鯉這會子實在無心關注旁人,也沒察覺兩人的異樣,只疲憊地對肖正清道:“咱們走吧,具體發生了什麼,路上我再與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