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工詢問地看向錦鯉。
錦鯉對周母懷着戒備,但是現在緊要關頭,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那、那就辛苦大娘了,您給瞧瞧,還有補救的法子嗎?”
周母點了點頭。
小女工帶着她們去到織布坊的大堂內,剪壞了絲線的女工正在那哭呢。
錦鯉和羅素素都沒有過分難爲她,只責備了兩句,就讓她下去洗臉休息了。
周母一直觀察着那斷了的絲線,皺紋遍佈的臉上,露出嚴肅神色。
“大娘,有法子嗎?”
錦鯉期待地問。
“要是我年輕個十歲啊,就直接回答你了,包在我身上!可我這歲數大了,手藝生疏,可不敢打包票了。你讓我試試。”
錦鯉聽周母這樣說,雙眼立刻亮了起來。
她和羅素素一個對視,都從彼此目光裏看到了希望。
兩人一左一右,連忙替周母打起下手。
只見周母戴上了老花鏡,將斷掉的絲線穿入織布機,有條不紊地紡織起來。
到了斷線的位置,她將機杼巧妙地一繞一臺,就接上了新線。
布匹中間斷過經線,一般是很明顯的。
可週母手藝巧奪天工,竟然做得毫無痕跡!
“這也太神了!大娘,您這手藝簡直絕了啊!”
錦鯉捧着剛剛治好的一匹錦緞,撫摸着完美無瑕的緞面,真心實意地感慨道。
“太好了太好了!剛剛嚇死我了!要是頭一回交貨,就給皇宮那邊違約,我真怕要出大事!敢放皇宮的鴿子,說不準要坐牢的!”
羅素素拍着胸口,後怕又驚喜地說。
錦鯉嘴巴甜,拉起周母的手道:“大娘,這回真是多虧了您,我呀,代表織布坊全體的工人,給您鞠躬了!”
她說着,便深深彎下腰身。
周母被她碰到了手,心裏一陣厭惡。
害了她寶貝兒子的賤女人,居然還有臉碰她!
周母將畢生的忍耐力,全都用在了此刻,她極力露出笑容,低低地說:“你太客氣啦,這不是我老太婆應該的嗎?”
錦鯉又對她客氣了一陣,才甜甜地說:“您這接線的本事,全青城縣找不出第二個。接下來,還有那麼多匹布要織,這些女工都不會接線,還要靠您多多指導了。”
這樣一來,周母就算是進入了織布坊的核心。
她心裏高興,臉上沒顯出什麼,當即說:“應該的,應該的。”
於是,接下來幾天,周母就手把手教那些女工,讓她們一個個全都學會了接線。
錦鯉瞧着一匹匹新的錦緞制好,總算大鬆了一口氣。
十五日後,第一批布匹按時按量地織好,送入京城交貨。
皇宮那邊的人查驗過後,非常滿意。
李淳在外遊歷了一段日子,已經回宮了。
她還特意寫來書信,告知錦鯉,宮裏的嬪妃丫鬟們,全都對錦鯉織布坊的新布讚不絕口,十分喜愛。
皇后還向皇帝推薦,說日後銷往它國的布匹,也可由錦鯉的織布坊生產。
錦鯉看到此處,兩眼立刻變得晶晶亮。
在古代,中國的絲綢聞名世界,經常將綢緞出口到歐洲和西域。
現在,她蘇錦鯉生產的布匹,居然可以出口了!
那可是大大的一筆收益,比現在高了何止千倍萬倍!
想象着成爲全國首富的日子,錦鯉將枕頭抱在懷裏,滿面吹風地做起了白日夢。
“想什麼好事呢?大白天的,滿臉盪漾。”
錦鯉正發夢,腦門上忽然被打了一下。
“幹嘛!疼!”
錦鯉清醒過來,一扭頭,看到衛成穿着一身粗布短衣,褲腿還挽起,露出沾滿泥巴的修長小腿。
他頭髮也微微凌亂,白淨的面龐上也沾染了污泥。
看起來,狼狽之中又帶着一點清冷出塵的書生氣,又英俊又矛盾。
錦鯉看得呆了一呆,回過神才問:“你怎麼這副模樣?好歹也是個縣令呢,還需要你親自下地幹活啊?”
“施工的圖紙,都是我一手繪製的。我擔心河工們看不懂圖紙,只好全程跟隨盯着。雖然不去幹活,可也少不了與他們一同在工地上忙着。”他坦然一笑,看着她問,“我是不是又髒又臭,招夫人嫌棄了?”
“我有那麼膚淺嗎?”
錦鯉翻個白眼,隨後便笑了,伸手想要抱他。
衛成倒是一躲,忙說:“身上都是泥,而且,我回來是取點東西,馬上又要動身離開了,也來不及。”
錦鯉眯了眯眼,神色詭異地盯着他。
來不及?
來不及什麼?
這個色鬼,光天化日,淨想些羞羞的事情!
錦鯉沒拆穿他,只隨口問:“要拿什麼?我替你找。”
“不必找,就是準備一些日常衣物,我要出一趟遠門。”
“你去哪兒?不修河堤了?”
錦鯉頓時有點不捨。
衛成嘆息道:“修理河堤,需要旁邊州府某個地方出產的白黏土。此物粘合性強,不滲水,若有了它,堤壩方可牢固不破。但那邊有黏土礦的主人十分刁鑽,我派去求購的人,通通被趕了回來。爲了買到這白黏土,我只能親自去一趟了。”
“那要多久?”
錦鯉巴巴望着他問。
衛成也深深瞧着她說:“短則十天,長則半月。”
“行吧,你要注意平安啊!”
錦鯉悶悶地叮囑了兩句,一同幫他將衣物鞋子收拾好,依依不捨地將他送出了門。
衛成一走,錦鯉更是全心撲到了織布坊上。
給皇宮供貨是大事,她必須層層把關,十分辛苦。
幸好,有羅素素在一旁協助。
最重要的是,現在多了一個周母。
周母經驗豐富,手藝精巧,現在儼然成了織布坊的技術顧問。
如今,從選絲,到紡織,到扎染和刺繡,周母全權負責。
經過上回的事,錦鯉和羅素素也對周母十分信任,再不限制她在織布坊的任何活動了。
如此,他們向皇宮送了好幾批貨,那邊都十分滿意。
這一日,又一批新布制好,錦鯉正指揮着男工將其搬運到車上,時刻準備着送走。
不想,門房從外頭跑來,氣喘吁吁地說:“錦鯉娘子,宮裏、宮裏派人來了,點名要見您和羅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