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成滿臉疲憊,卻還淺笑着調侃,只爲叫錦鯉寬心。
可她依然追着問:“那你倒是說呀,到底遇上了什麼難事?”
衛成也就不再執意隱瞞,拿出了自己繪製的工程圖,向錦鯉細細解釋起來。
“這河道邊上,有一道橫亙的山丘。若想叫河堤連貫,必須穿過這道山丘。可是……人非神仙,又怎麼能有穿山衣移山的本事呢?我這幾日已經想好了,將河堤繞一繞遠,只是費時費力些,也可修好。”
錦鯉雖然不懂工程,但是大致的情況也能明白。
衛成輕描淡寫說“費時費力些”,但事實上,哪裏是“一些”的事?
若想繞過山丘,足足需要多出幾里路!
如今汛期在即,修幾裏河堤需要至少半個月,根本來不及。
更何況,修堤的物資錢糧,因爲層層剋扣,發下來的本就捉襟見肘。
若是再繞遠,那就更加不夠了。
想通了這些,錦鯉才明白,這幾日衛成爲何如此憂愁。
“好了,事情都告訴你了,可以放心了?時間不早,我再將圖紙改一改,你自己先去歇息吧,好不好?”
衛成哄孩子一般,揉了揉錦鯉的頭髮,催促她快去睡覺。
錦鯉躺在簡易的板牀上,卻沒入睡,而是召喚出了小黃鴨。
【親愛的宿主,找我有什麼吩咐啊?】
小黃鴨照舊活力十足,眉飛色舞。
錦鯉面部很是凝重,一字一頓地說:“我想要火藥,將製作方法給我。”
小黃鴨聞言,頓時就驚了。
作爲一個萬能的系統,它有義務爲錦鯉提供各種超前的發明和作物。
但是火藥,是非常特殊的。
它過於危險,而且很容易應用於軍事上頭。
一旦某個朝代超前擁有了火藥,若科技樹點到了軍事上面,估計一統全球的可能性都會有。而這樣,會大幅度改變歷史的進程,造成現實世界的坍縮。
“可是,這不是一本書嗎?朝代都是架空的,也會影響現實世界?”
錦鯉聽完小黃鴨的話,皺起眉頭問。
【架空也是有原型的,會影響的!】
小黃鴨解釋道。
“那……”錦鯉好奇地問,“如果現實世界真的坍縮了,會發生什麼?世界消失嗎?”
【世界不會消失,但是改變歷史的那個因素會消失!】
“那因素……”錦鯉原本還想接着問,猝然反應過來了,顫聲說,“那個因素,就是我自己,對不對?”
【不然呢!】小黃鴨沒好氣地提醒道,【所以呀,火藥這種東西,你不能隨便用!對你而言,這太危險了!】
錦鯉咬了咬嘴脣,一時緘默不言。
小黃鴨以爲她想通了,揮揮翅膀說:【好了,我走了,你讓你的好老公想其他辦法吧。】
說完,它“嗖”的一聲消失了。
那個虛擬空間,也隨之消散。
錦鯉迴歸現實,躺在牀榻上,平生第一次失眠了。
翌日。
她睜開眼,發現帳篷裏空空如也,衛成早已去忙了。
錦鯉展開書信,上頭是衛成有力的字體:好好喫飯,多多休息,不必掛念。
簡單的十二個字,卻讓錦鯉心頭一暖。
早飯是小米粥和小籠包,錦鯉咬一口白嫩嫩的包子,頓時嚐出來,這是衛成親手做的。
如今他這樣忙,又藏着心事,卻還要騰出時間來,給她做包子喫。
錦鯉眼圈一熱,大口大口咬着包子,心情無比複雜。
“衛成,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她自言自語地念叨。
如果他對她一般,她便可以永遠理直氣壯地自私下去,不必去考慮他的感受和平安。
可現在……
到底要不要向小黃鴨索取火藥製作的技術呢?
錦鯉內心糾結,這天也沒去撈魚,就悶在帳篷裏沒動身。
她等到了晚上,衛成依然沒有回來,這纔出帳篷去查看。
“天這麼黑了,想做工也瞧不見了吧?你們衛縣令在哪兒呢?”
錦鯉見到一個河工,抓住他便巴巴問道。
那河工還沒說話,不遠處跑來另一個河工,氣喘吁吁地喊道:“不好啦不好啦,上頭來命令了,說讓衛縣令一個月內必須修好河堤!”
“什麼命令?”
錦鯉面色一沉,急切追問。
“我……我也說不出清楚!夫人,你快去看看吧,就在那邊,上頭派來的人正在難爲衛縣令呢!”
來人跑彎了腰,捂着胸口,斷斷續續說道。
錦鯉一聽就急了,立刻讓他帶路,來到了河道邊上一處開闊的位置。
此處燈火通明,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帶着三五手下,正向衛成冷聲道:“汛期就在一個月後,今年水勢磅礴,你若是沒在一個月內修好河堤,豈不是叫沿河這些郡縣等着被淹沒麼?既然接下了修葺河堤的差事,你便理當完成!”
對方音調冷沉,半分情面也不留。
衛成垂首道:“大人言之有理。可是,修葺河堤之前,前一任修堤的官員,給了下官地形圖,上頭並未顯示,這沿河的地方有橫亙的山丘。山丘會阻礙河堤的走勢,想要確保河堤牢固,必須繞過山丘。這樣一來,工期……”
“那你爲何沒有親自考察地形?”
來人打斷了衛成的話,冷聲質問。
衛成一向不喜找藉口,他痛快承認道:“這的確是下官的失職。”
“既然是你的失職,也自然合該你來補救!工部的命令,本官已經下達了。若是一個月後,河堤還未按時修葺完成,便只能按照律法將你發落了!”
來人黑沉着一張臉,冷冷呵斥道。
錦鯉至此方知道,此人是工部派來的。
錦鯉雖然還未接觸過工部的人,但是據原著上記載,工部尚書與鄭太師關係匪淺,兩家還結成了兒女親家。
如此一來,工部會難爲衛成,也就毫不意外了。
而衛成,對於自己的確沒做好的事,他是絕不會推脫的,一定會老實認罰。
“按照律法,耽誤工期,到底應當如何發落?”
錦鯉心中一急,再也耐不住性子,大步走到那官員跟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