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站了出來,氣得憋紅了臉,高聲吼道。
衆人的議論聲暫時停了下來,很快便有人不屑地道:“她沒幹?那你告訴我,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哪裏來的?”
“可別說是她自己的啊!”還有人幫腔,“我妹妹曾在王知府的家中當傭人,蘇錦鯉手上有串紅珊瑚,正是王家的東西!我妹妹看得清清楚楚!”
“我纔不信呢!你們別血口噴人!”
丫丫不知如何反駁,只會扯着嗓子大喊。
也是巧了,幾個人聚在街頭角落裏閒談,而錦鯉恰好在幾個女傭人的簇擁下,施施然經過了這個路口。
那幾個女傭人,都是王道安府上的。
而衆人看得清楚,今日錦鯉雪白的手腕上也纏着一串上好的紅珊瑚,正對上了先前那人說的話。
錦鯉經過時,沒人敢多嘴多舌,畢竟她是官員的夫人。
可等她走遠後,議論聲立刻轟然響起,都是衝着丫丫去說的——
“這回你親眼瞧見了吧?我們可沒冤枉蘇錦鯉!”
“你呀,太單純,被這女人給矇蔽了。”
“官字兩張口,就沒有不貪的!”
這些話,好似針尖,一下下戳着丫丫的耳朵。
她不願意相信錦鯉和衛成會貪污,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信!”
丫丫抱住了頭,嘶吼出這一句後,跌跌撞撞地跑回了驛館。
錦鯉早已出門,自然不在,只有李淳在自己房間內讀書。
看到丫丫,李淳放下書本,關切地問:“你眼睛怎麼這樣紅?是被誰欺負了嗎?本公主的人也敢動,你說是誰,我這就去收拾對方!”
李淳一副萬事皆可擺平的模樣,可丫丫一聽,哭得更兇了。
“你別哭啊,到底怎了,說話!”
李淳焦急地問。
丫丫抽了抽鼻子,這才說出了今日發生的事。
她淚眼巴巴地盯着李淳,顫聲問:“公主姐姐,你說……錦鯉姐姐她真的收了人家的錢嗎?衛成大哥哥也是貪官嗎?”
丫丫的父親原本也是官員,因爲清廉公正,被貪官排擠算計,最後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死不見屍。
因此,她最最痛恨的就是貪官污吏。
衛成是丫丫見過的,最好的官。
而錦鯉,又聰明又漂亮,又會哄人,她早已將她當成姐姐。
如果這對夫妻真的貪污腐敗,丫丫的世界會崩塌的。
李淳看向可憐的丫丫,猶豫着要不要說出真相。
正當此時,丫丫苦笑說:“我以前日子是黑色的,遇到你們,總算是有了光。難道,光這麼快就熄滅了嗎?”
這句話,讓李淳心中一疼。
“你別多想,事情不是坊間傳聞的那樣。”
李淳實在不忍心丫丫難受,便選擇將一切和盤托出。
丫丫聽得震驚不已,但漸漸地,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只要衛成哥哥和錦鯉姐姐不是貪官,什麼都好說。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丫丫歡天喜地地走了。
丫丫當場滿口答應,可她畢竟是個孩子,哪有那樣好的自制力?
這一天,丫丫外出閒逛,又聽到有人在議論衛成和錦鯉。
當然,主要還是整天換着花樣穿衣服的錦鯉。
丫丫這回有了底氣,聽見人們這樣說,也不生氣,還得意地說:“哼,你們懂什麼?我的衛成哥哥和錦鯉姐姐,有自己的想法!”
“哎呦,小乞丐還嘴硬呢?你倒是說說,他們有啥想法,需要每天穿金戴銀,山珍海味啊?這樣的想法,我也想有。”
旁人起鬨笑道。
丫丫梗着脖子說:“這是祕密,不能說的!”
“哈哈,不能說就是沒有唄。”
那人又指着丫丫笑了起來。
一羣人望着丫丫鬨笑,她到底是個小孩子,很快便覺得臉上掛不住,攥着小拳頭將真相吼了出來:“不許你們罵我錦鯉姐姐,她和衛成哥哥,是爲了讓王道安不再阻撓修河堤,才故意同流合污的!”
衆人聞言,笑聲越發響亮了。
他們都將這當成普通的孩子話,誰也沒往心中去。
唯獨……
蘇雯恰好經過此地,在角落中便聽見了丫丫的話。
那些老百姓不曉得衛成的性情,她蘇雯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假裝貪官這種事,只要對修河堤有好處,衛成完全有可能去做。
蘇雯眼珠一轉,也沒聲張,而是坐着馬車直奔知府的府邸。
王道安家中妻妾衆人,此刻正眯縫着眼,享受着左右兩個小妾的伺候。
聽聞周夫人到,他整理好了衣衫,出門便含笑問:“周夫人光臨,可是有什麼指教的麼?”
蘇雯也不廢話,立刻將自己聽到的內容,一五一十告訴了王道安。
王道安聽完,臉色頓時大變,眼眸中透露着不安與焦躁。
“王大人,那衛成不會已經看過了他不該知道的東西吧?”
蘇雯佯裝關心,巴巴地問道。
王道安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看向她的目光裏也露出戒備之色。
他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叫許管家送客了。
等蘇雯一走,他再也維持不住淡定的假象,開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口中喃喃個不停道:“這下完了這下完了……賬本都被衛成看過了,一定沒救了……”
說話間,送人的許管家已經回來了。
得知事情大致後,許管家貼在王道安耳邊建議道:“依小人看,這衛成和蘇錦鯉兩口子,都不是什麼善茬。趁着現在,修葺河堤的大工程剛剛開始,衛成在咱們遠洲府也沒人脈,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許管家說着,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意思是,殺人滅口。
王道安心中一冷,下意識哆嗦了一下。他不安地問:“這……衛成如今奉旨修河堤,也算半個欽差大臣呢。欽差死在我地界,不管留不留下證據,都是我的污點啊!”
許管家陰惻惻道:“大人怎麼糊塗了?那衛成天天泡在河邊,蘇錦鯉也是經常過去。河水沒長眼,要是一不留神,將二人全捲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