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鴨在一邊看着,它不再鏈接着數據庫,根本讀不懂這些文縐縐內容的意思。只恨當初的程序員偷懶,沒給它內置一些古文數據。
這一夜,衛成一直沒有閤眼。
【哼,還算你有點良心,知道爲我的傻子宿主失眠。】
小黃鴨的身體懸浮在他牀榻邊上,冷哼着自言自語。
第二天一早,便有朝會。
衛成拿着奏摺去上朝,而今日,朝中正有一個棘手的問題。
上回梁國大勝烏蒙,要求烏蒙割地賠款,雙方纔簽下了停戰的契約書。
可是,烏蒙人不講信義,如今根本不肯履行承諾,那割讓的土地全然沒有交付給梁國的意思。
若是再打一仗,少不得勞民傷財。可若是不大,只會叫烏蒙國氣焰越來越高漲。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派一個使臣過去,以自己的口舌工夫,說服烏蒙人交出割讓的城池。
此事危險性極高,朝中竟無一人主動響應。
周梁是新晉的侍郎,因他沒立過什麼像樣的功績,是靠着鄭爲民的提拔上位的,所以朝中許多大臣都暗地裏對他不滿。
這回有這般苦差事,便紛紛看向他。
他額頭上冷汗直冒,心中緊張不已,生怕皇上真的選中他。
鄭爲民已經失去了親生兒子鄭天驕,決不能再失去這個乾兒子了。他硬着頭皮站出來,向皇帝拱手說:“老臣的義子周梁,是很願意擔當此重任的。昨天夜裏,他還同老臣主動提及此事,可是被老臣拒絕了。”
“周梁過於年輕,而且從未與烏蒙人打過交道,只怕無法叫烏蒙人臣服啊。他縱然有一腔熱血,卻只怕能力不夠而耽誤了朝中大事。”鄭爲民冠冕堂皇地說着,便看向肖榮道,“倒是肖丞相的公子正清,爲人膽大心細,又參與了剿滅烏蒙大軍之戰,很是合適擔當重任。”
他的兒子死了,勢力被大大削弱,便看不得肖榮好,指望肖正清也能去送死。
肖榮固然捨不得兒子,但爲天下大計,還是站了出來,準備自己舉薦肖正清。
可他還沒開口,衛成已然一步向前,拱手沉沉道:“皇上,此次出使的重任,微臣願意擔當下來。”
皇帝瞧着他,面露審視。
不等皇帝發話,周梁已然站出來說:“皇上,衛尚書的夫人錦鯉,因疑似與烏蒙國勾結,如今還在大牢之中呢。若是此時放衛尚書出使烏蒙,豈不是將投敵叛國的機會送到他的面前了嗎?”
出使之事,固然危險,可一旦成功,也是大大的功勞。
周梁不想衛成有半點立功的機會,所以極力阻止。
皇帝沒有發話,可瞧那神色,分明是默認了周梁的說法。
衛成心中微微發寒,繼續道:“皇上與衆位大臣懷疑微臣,也是理所應當。所以,微臣願不帶一兵一卒,隻身前往。如此這般,縱然微臣真的投敵,也不會給朝廷帶來任何損失。”
“衛尚書!”
肖榮一聽便急了,忙不迭想要阻止他。
可是,衛成沒有迴應肖榮,繼續請命道:“皇上,這般還不能信得過微臣嗎?”
皇帝抿着脣,一時猶豫。
平心而論,衛成是最適合當這個使臣的。他與烏蒙人打過交道,而且辯才了得,能力非凡,堪當大任。
可是,倘若蘇錦鯉真的叛國……
儘管皇帝很願意相信他們夫妻,可他是一國之君,不可拿着天下百姓的安危去賭對他們的信任。
皇帝正掂量着,外頭有人來報,說是衛尚書的家人正在外頭求見。
衛成和錦鯉都有品級在身,可他的家人都是平頭百姓,自然沒資格上朝來的。
周梁立刻罵道:“他們有什麼資格面見皇上?通通趕走!”
“慢着。”皇帝沉沉打斷了周梁,卻點頭說,“宣他們進來,朕倒要看看,他們到這朝堂上來,是想幹什麼。”
衛成不能阻止,心中卻涌起一陣不安。
等人被帶上金鑾殿,衛成才發現,不止衛巖和苗苗,還有周小妮和她的一雙侄子侄女,還有陸三和羅素素夫婦二人。
來到朝堂上,他們這些普通百姓都十分恐懼,入內便齊刷刷跪了下來。
衛成皺着眉頭,不知他們要做什麼。
皇帝已然沉沉問道:“你們爲何事求見啊?”
“回……回皇上……”衛巖因爲懼怕天威,說話期期艾艾,但仍舊鼓起勇氣說道,“草民知道,皇上因爲我大嫂的事,一定信不過我大哥。今日,草民帶着全家人,願意進入牢獄爲人質,換取您對大哥的信任。”
“衛巖!”
衛成聞言,心中一驚,連身在朝堂都忘了,極力想要阻止。
可衛巖說:“大哥,只有如此,你纔可以得到出使的機會。你幫了我與苗苗這般多,我們也想回報你一回。”
他沒敢說出實話,要回報的,是兄長與大嫂。
衛成寫奏摺有個習慣,都是先打好草稿,然後再謄抄一遍。
昨夜他擔心錦鯉,精神不集中,便忘了將草稿毀掉。
今日一早,衛巖發現了那份草稿,得知兄長意欲出使烏蒙,立刻就明白了兄長的用意。他這一去,一方面是爲了兩國和平,另一方面,必然也是爲了替大嫂找回清白。
關於錦鯉的身份,衛巖他們並不知曉,他們還深深相信着那胡商的說法。所以,他們以爲衛成去烏蒙,就是尋那胡商的。
爲了大哥,或者說爲了大嫂,衛巖與全家人,包括陸三與羅素素夫妻倆,共同商議之後,便拿定了主意,要以自己爲人質。
皇帝本就有心同意衛成出使,現在有了他的骨肉血親作爲人質,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打消了。
他圓滑地說道:“衛尚書對我梁國的忠誠,朕自然是信得過。只是,蘇氏的案子尚未查清楚,若朕貿然派衛尚書出使,只怕羣臣和百姓會有意見。今日見衛尚書的兄弟家人如此顧全大局,朕十分欣慰,就全了你們這一份良苦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