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可經雲璟這麼說着,冷辰腦海裏冷不丁便闖入蘇淺那驚豔絕絕的眉眼來。
雲璟但笑不語,“呵,原來是被人暗害,害我白高興,還以爲王爺這冷心冷情模樣,終歸是對女子開竅了,看來還是未變。”
冷辰斜斜靠着,睨他一眼,黑色常服穿於他身也莫名多了一股矜貴之氣來。
冷辰眉眼沉沉,“這花陀之毒果真如此厲害霸道?可有解?”
他以爲上次蘇淺便已經幫他把這個毒全解了,卻不想只是解了一部分。
“也不是那麼容易。”
“有你在,本王終歸是放心的”。說完冷辰又去擺弄那劍柄,眼裏不見慌亂。
雲璟見他一派淡定清冷模樣,彷彿中毒的不是他而是旁的人,“王爺難道不擔心,你體內還有玄寒之毒呢?”
冷辰掀眼,“不是還有你在嗎?”
雲璟低低嘆了一口氣,“你那玄寒之毒太過詭異,我是沒有辦法的,不過這次瞧着這毒性竟然被壓制住,還減輕了不少,你真沒尋名醫?”
冷辰腦海不禁又浮現出蘇淺身影來,隨即對雲璟搖搖頭,“沒有,不過這花陀之毒倒是有人替我解過。”
想到此行目的,冷辰站起,又執劍手上,“他呢,可還好?”
雲璟亦起身,眉頭一皺,“還是老樣子。”
冷辰卻已朝內室而去,“去看看。”
進了房間,房屋簡陋,擺設也簡單,一張牀、一張涼蓆鋪在上面、一張薄被疊得整整齊齊、一張簡易木桌子,一張書架,書架上擺着許多醫書。
一襲白衣的雲璟徑直走到一本書前,手置於身後,擰了擰,屋內牆壁赫然打開一扇門。
冷辰眼底漆黑,眉目更沉,黑色布靴往前一跨,閃身便已進去。
進去是一道黝黑的暗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過,兩人無話,空前瞬間幽靜。
很快便傳出靴子塌地的響聲。
雲璟看着眼前那抹黑色挺直背影,因暗道太黑,看不真切,只是每次一來,他都渾身冷冽,出來後總是心事重重的。
終於暗道盡頭有一束微弱亮光,兩人走到那束微光前,冷辰大步跨進,雲璟亦隨冷辰而去。
很快,眼前便豁然開朗來,是一間石室,裏面亮着蠟燭,牆壁旁放着兩顆碩大夜明珠。
最裏靠牆處有一鋪大牀,牀上赫然躺着一個着黛色中衣的俊朗男子,頭着冠玉,他雙手攏於胸前,眉目硬朗,眼睛卻是緊閉着。
石室裏是瀰漫着的濃濃藥氣。
冷辰看着牀上男子,眉目稍柔,將刀靠於石壁,拍了拍身上灰塵,理了理衣服,這才走過去。
蹲在他牀邊,看着他熟悉的眉眼,他替他掖了掖被角,這才溫言出聲,“大哥,辰兒來看你了。”
沒錯,眼前睡於牀上,長眸閉闔的男子便是前太子,也是大皇子冷勳。
自他二十五歲生辰那日突然莫名其妙昏厥、口吐白沫、狀若癲狂之後,經太醫全力搶救,撿回一條命。
自那之後便被冷辰安置到了這裏,命雲璟照看着。
可是他看上去毫無生氣,臉很蒼白,只有鼻間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着,他躺了整整五年。
對於那個勞什子狐仙的詛咒,冷辰自然是不信的,他覺得這必定是人爲,只不過手段太好,查不出蹤跡,有人故弄玄虛,往鬼怪上面引,製造輿論罷了。
他殺人無數,自然是不怕那些鬼怪和神明的。
他就是害怕有人暗中使壞,所以將冷勳轉移至此,從未放棄醫治。
冷辰拿起冷勳的手,他的手一如既往寒涼。
冷辰眉眼又沉了沉,攥了攥拳,目光卻一直盯着冷勳那張蒼白的臉,“大哥他,可有好轉?”
明知答案必定如常可他心裏還是隱隱抱有希冀。
雲璟見他面目沉沉模樣,隨心裏一抹不忍,還是搖搖頭,“並無好轉,便是這樣一直沉睡。”
想起昭獄裏那個瘋子,冷辰眼裏閃過陰鷙和狠辣。
拳,已緊緊握着,他忍不住便想抽他幾辮子。
“有情況,及時來信,辛苦你了。”說完冷辰拍拍雲璟肩頭,微嘆了一口氣,提起靠於牆壁的劍,抱劍於胸前,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牀上躺着的人。
“走吧。”
說完修長雙腿大步一跨,又進了那狹長通道。
出來時外面陽光刺眼灼人,熱浪陣陣,因在暗道裏出來,冷辰眼裏還是被這麼耀眼灼了一下眼睛。
他擡手擋於眉前,“這陽光倒是好,就是驅不散陰霾。”
回頭,看了一眼雲璟,“給本王配些花陀之毒的藥,這裏還是拜託你了。”
雲璟看他一身不羈的模樣,“你倒是不客氣,你身上花陀之毒既已經有人替你解了,找她便是,她的藥比我的好。”
說完自顧去撥弄自己院子裏的草藥去了,也不理冷辰。
冷辰當即又想到蘇淺,想起他粗魯撬開自己的嘴,往嘴裏強灌開水的彪悍模樣。
嘖,白長了一副柔弱模樣,竟是這麼狠的,尤其對他。
他瞥一眼雲璟撥弄草藥身影,不再開口,對着赤陌和噬魂開口,“回去。”
兩人看着一身黑衣肅殺的冷辰,對視一眼,立馬牽馬跟前。
三人跨步上馬,馬蹄聲漸漸遠去,雲璟瞥一眼絕塵而去的三匹駿馬,那條山路瀰漫塵煙,尚未退去。
他搖搖頭。
彪馬疾馳,到了傍晚,便入寧城集市。
雖日已西斜,餘熱卻未散,熙攘人羣在集市穿梭,冷辰橫刀坐於馬上,一擡眸,便看到正在賣冰棍的蘇淺。
他雙手環抱於胸,背挺得筆直,遙望那抹身影。
見冷辰頓馬,赤陌和噬魂當即也停下,便見自家王爺眺望一處,出神,漆黑眼眸遠遠注視,霞色餘暉撒在他身上,也抹不掉他一身肅殺與不羈。
兩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出,便看到纖挑如柳的一抹身影俏生生的立在一羣百姓圍攏之中。
噬魂:是那祖宗!
赤陌: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