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辰聽到她輕如呢喃的聲音,心都揪緊了,心臟像被尖刀拂過,揪疼。

    炎炎夏日,他卻如墜冰窟。

    冷辰有些機械的眉目沉沉看着自己腿上絞着手指的蘇淺,忽然雙手伸過她腋下,將她按入他的胸膛,她的耳朵被按在他的心臟處。

    耳邊一片兵荒馬亂。

    然後冷辰又將她扶正,依然是寒沉的表情,他將她頭上的髮簪取下,她又長又輕柔的發如瀑傾灑而下,柔軟鋪在他紅色錦袍上。

    散下頭髮的她是另一種美。

    他的手穿過她的柔發,“本王准許淺淺再好好想想再回答。”

    聲音冷冰冰。

    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絲的溫柔。

    蘇淺差點忘記,他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戰神王爺,狠名在外啊。

    冷辰的手覆上她的脖子,蘇淺睫毛輕顫,脖子上莫名的寒意森森。

    冷辰卻是湊近她的發輕嗅。

    蘇淺心裏惶恐更甚,媽啊,怎麼那麼像變態啊,聞她頭髮做什麼?

    蘇淺偷偷擡頭看一眼冷辰。

    嚇人。

    好像誰欠了他幾百億沒還似的。

    蘇淺心裏想着對策,眼裏醞釀着溼意。

    在冷辰還在黯然時,猝不及防一滴淚落在他手上,緊接着是壓抑着的抽噎之聲,然後便是她委屈的聲音,“王爺對我那麼兇做什麼?”

    像一隻受傷被欺負的小野貓。

    冷辰的心又是一窒,盯着那滴眼淚,分明只有一滴,他卻覺得格外灼燙。

    嫁給他,就讓她那麼委屈?

    他嘆了口氣,她一哭他就沒轍,“哭什麼?”

    他這是,被她狠狠拿捏住了。

    “王爺這是欺負我,還兇我,對我說話那麼大聲,我回去了。”

    冷辰看着她發紅的眼睛和睫毛上沾着的溼意,那淚還在撲簌簌往下落。

    冷辰硬下心,語氣卻比之前軟了不少,“本王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聽到這蘇淺眼睛更紅了,眼角餘光偷偷瞥向冷辰,見他神色緩和了,這纔不動聲色地從他腿上坐起。

    那眼睛依然紅得厲害,眼淚還在洶涌。

    ………

    冷辰手足無措。

    他這叫欺負她?

    !

    蘇淺後退了一步,瞥見冷辰沒反應,她又後退了一步,瞥了一眼那聖旨,“王爺關於賜婚的事情再好好想想吧,婚姻不是兒戲啊。”

    一說完這句話蘇淺明顯感受到,剛剛那股駭人迫人的氣息又朝她掃來,她識相的閉嘴。

    趁機退到了案牘下。

    冷辰斜斜靠着椅子,看着她步步後退的動作,眼皮跳了跳。

    拿捏了他,哭了鼻子,委屈巴巴,可憐兮兮,然後越退越遠。

    以爲他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呵。

    他舍尖頂過牙齒。

    “逃什麼?本王是洪水猛獸?”

    後退的水藍色身影頓住,有些尷尬的看他,卻是醞釀一下,那好看的眼睛又紅了,眼淚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冷辰深呼吸一口氣,“別哭了,煩!”

    煩?

    蘇淺竊喜!

    煩就對了,她繼續她的表演,“既然王爺覺得我煩的話,王爺去求皇上把婚退了,我愛哭,要是王爺把我取回府,我天天哭,王爺必定會煩不勝煩。”

    ………

    冷辰煩躁的叩着椅子。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今天的目的也就是這了,哭得那麼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

    冷辰看着她帶淚的眼,拿起案牘上的兵書“淺淺不喜歡本王無所謂,只要本王心悅淺淺,喜歡淺淺就夠了,這婚,本王絕不會退。”

    梨花帶雨的蘇淺頓住,有些愕然的看冷辰。

    然後她哇的一聲哭出來,聲聲控訴,“王爺仗勢欺人,沒經過我同意利用權勢強娶,我不想嫁給你,我要自由戀愛,嫁給一個兩情相悅的人,我以後不理你了。”

    然後一跺腳,一轉身跑了。

    冷辰臉黑沉沉,狼眸瞬間陰鷙下來。

    自由戀愛是什麼?

    還說以後不理他了,他豈是她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什麼都做過了,就想跑路,絕對不允許。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他煩躁的起身,恰此時赤陌回來稟告消息。

    “已按王爺吩咐將張序頭顱和屍體懸掛城門。”

    冷辰點頭,掀眼,壓了壓眉頭,“有人暗地裏有動作嗎?”

    赤陌點頭,“有。”

    冷辰擡頭,“哦?你給的標識不夠明顯,他們不知道人是辰王府殺的?”

    赤陌搖搖頭,“已暗示人是我們殺的。”

    冷辰呵一聲,活動了一下手,骨節嘎嘎作響,“既然知道還敢挑釁,誰要找死?”

    “有見鬼愁殺手組織的人埋伏對付我們的人。”

    “見鬼愁?呵,本王讓那些人見了本王愁,敢來招惹本王,簡直找死!”

    說完冷辰拿起寒冥劍,就要走。

    赤陌眉心跳了跳,“王爺要去哪裏?”

    “心情不好,去殺人!”

    冷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紅錦袍,“給本王拿套黑色常服來。”

    赤陌趕緊照辦。

    蘇淺一口氣奔到府門口,一出府門口,趕緊淡定將臉上兩行淚擦去,恢復淡然,面無表情的上了袁將軍府的馬車。

    鄭伯看着蘇淺哭着跑出來的,可憐他老胳膊老腿的,在後面追得艱辛。

    還好追上了。

    鄭伯敲了一下馬車窗,氣息有些喘的說,“蔻蔻姑娘,王爺他自小性格冷慣了,若是他欺負了蔻蔻姑娘,鄭伯替他給你道歉了,王爺這個人就是面冷心熱,你可千萬不要生他的氣啊。”

    蘇淺沒想到鄭伯會追出來,她定了定神,“不會的,鄭伯快回去吧,王爺沒有欺負我。”

    說完蘇淺便交代車伕趕車。

    鄭伯看着遠去的馬車,嘆了口氣,多好的姑娘啊,哭那麼傷心,王爺也不出來追追。

    蘇淺跟車伕交代,去逛一下集市,買一些菜,今天鬧成這樣,冷辰是必定不會來袁將軍府喫飯了。

    但是回來那麼多天,她都沒有好好陪陪她的阿爹阿孃,她打算今晚上露一手,給阿爹阿孃做一頓大餐。

    晚上,冷辰一身血腥味的回來,寒冥劍身全染了紅,劍尖滴着血。

    他回到府中,鄭伯等在門口,看冷辰這滿身是血模樣,鄭伯嚇了一跳,擔心的上前,“王爺受傷了?”

    冷辰寒着一張臉,脣緊緊抿着,“沒有。”

    鄭伯猶豫了一下,“其實小姑娘好好哄一下就好了,小姑娘都喫軟不喫硬的,得寵着。”

    冷辰涼涼瞥一眼鄭伯,沒說話,大跨步望月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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