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煙起身去給夜七淵和阿狐拿碗,還好她今早上稀飯和小菜都多做了一些。

    將碗拿過來,阮煙給每個人添了一碗稀飯。

    阮煙將稀飯放到夜七淵面前時,夜七淵看到了阮煙的手。

    指甲修剪得整齊,指甲上沒有了在夜國時身爲大小姐美甲上的那些裝飾,白白淨淨。

    夜七淵的心不可抑制的狠狠跳動。

    他努力壓下來。

    從來都是這樣,只要她在身邊,他輕而易舉亂了方寸。

    即便,她曾經背叛他,他說服自己憎恨她,他將她努力要埋進塵埃裏,塵封於心。

    可是,夜深人靜,記憶排山倒海,她再次出現在他眼前,是與在夜國完全不一樣的狀態景象。

    她落魄、她穿着粗布衣服,卻掩蓋不了她天生美貌和傲骨。

    她甚至,不屑於承認自己認識她。

    夜七淵袖子裏的手蜷了蜷,額上青筋暴跳。

    阮煙給阿狐剝了一個雞蛋,放在他碗裏,笑着跟阿狐說,“阿狐,你多喫一些,快快長高。”

    阿狐聲音也甜,“謝謝姐姐。”

    阿狐轉臉,就看到夜七淵陰沉着臉,死死盯着面前那碗稀飯。

    “大魔頭。”

    阿狐喊了一聲。

    夜七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毫無反應。

    阿狐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夜七淵纔回神。

    他一臉疑惑看向阿狐,“怎麼了?”

    阿狐努努嘴,看向那盤雞蛋,“煙姐姐給我剝了一個雞蛋,大魔頭給煙姐姐也剝一個。”

    阮煙聽到阿狐的話,看了一眼冰冷得跟石雕一樣的夜七淵,趕忙搖搖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剝。”

    夜七淵瞥一眼溫婉的阮煙、拒絕他的阮煙。

    就,那麼想與他劃清界限是吧?

    他就偏要給她剝。

    曾幾何時,她那麼的依賴他,連一杯水都撒嬌着讓他給倒。

    現在,避他如蛇蠍、如洪水猛獸。

    鬼使神差,夜七淵伸手去拿了一個雞蛋,一敲,慢條斯理的剝起來。

    蘇淺看着阿狐,看着冷着一張臉的夜七淵,沒有多想。

    沒想到夜七淵將雞蛋剝好了,直接放在了阮煙面前的碗裏。

    阮煙愕然。

    阮煙:……

    阿狐見了,低下頭開心笑了。

    夜七淵冷冰冰沒有什麼溫度的聲音傳來,“禮尚往來,我是替阿狐給阮姑娘剝的,阮姑娘不要多想。”

    阮姑娘這三個字,他咬得特別重,聲音含在舌尖裏。

    阮煙並未擡頭,盯着那個雞蛋看了很久,嗯了一聲,再無話。

    她能多想什麼呢?

    喫完早膳,蘇淺問阮煙,“煙兒還跟我去店裏嗎?”

    阮煙收拾碗筷,點頭,“去啊。”

    她喜歡這種忙碌的感覺,也喜歡看着集市上的那些人間煙火氣。

    蘇淺幫忙着收拾。

    阿狐一聽到可以去店裏,立馬也舉手,“我也要去。”

    夜七淵拉了一下阿狐,阿狐乾脆抓着夜七淵的手晃,“大魔頭也去?去吧,我想去。”

    夜七淵看着阮煙忙碌且麻利的收拾桌子,洗碗,眸子晃了晃。

    她竟然什麼都學會了,而且做得那麼好,這些年,她到底吃了多少苦,纔會讓原本一個嬌養着長大,兩手不沾陽春水的人竟然學會了做飯,洗碗這些的。

    鬼使神差的,夜七淵點了點頭。

    原本阮煙想跟蘇淺說身世的,看到夜七淵和阿狐在,她又不好意思開口,只得先不說。

    幾人乘馬車去了店裏。

    秋露和念夏兩人正在教下面的人弄冰淇淋和給冰淇淋擺盤呢,就看到蘇淺他們來了。

    兩人趕忙迎上去,見了禮。

    蘇淺派人去蕭府請了蕭晴晴,這會還沒見她出來。

    寧城,心悅客棧。

    月華國國師回到自己房間,拿出龜殼和自己占卜用的特殊草環,點了特殊的香,弄了一盆火,盤腿危坐,嘴裏念着一些聽不懂的聲音。

    他在占卜。

    確定那個璇璣星所在的方向。

    月傾城在房間裏飲茶,耐心的等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他也暗暗激動。

    臨近中午,集市熱鬧起來了,在房間裏明顯能聽到小販的叫賣聲。

    月傾城移步走到牀邊,看着下面的集市,熙熙攘攘,好不喧囂。

    百姓們臉上都掛着笑。

    真不愧是富饒的寧昭國,傳言果然不虛。

    更讓月傾城覺得神奇的是,寧昭國的幾位皇子,沒人想當皇帝,而且皇帝冷天震是個癡情種,力排衆議,就是不設後宮。

    還有不想當皇帝的人?

    爲什麼他們月華國的那些皇子們對他這個太子之位虎視眈眈?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可以解他們月華國詭像的女子,他也是專門爲了她而來的。

    過了很久。

    陳見終於再次來敲門。

    月傾城擡頭定定看了一眼門口,才說了一聲,“進”。

    陳見進來,又拘了一禮,“太子殿下。”

    月傾城上前,“如何?”

    陳見點頭,“幸不辱命,卜出來了,此神女就在寧城集市。”

    月傾城眼裏閃過一抹亮色,“噢?當真,國師若見到人,可以直接看出來誰是璇璣星神女嗎?”

    陳見回答得鄭重,“可以,我國師一脈可以看出來,若那人爲神女,則身上必會有聖光護着。”

    月傾城這下才放下心來,“如此甚好,事不宜遲,即刻出發。”

    月傾城一襲白衣,衣袂翻飛,身形頎長挺拔,是最儒雅和溫潤的模樣,平端生出一種無害的感覺來。

    只看他這一身打扮,任誰都想不到,他是寧昭國曾經最不得寵,卻用盡權謀,叱吒風雲、手段狠辣而上位入住東宮的太子殿下。

    就連陳國師和跟着月傾城的手下都被晃了一下眼睛。

    這樣打扮的太子,欺騙性太強了。

    幾人收拾一番,便朝寧城集市而去,月傾城還拿了一把摺扇。

    走在熱鬧喧囂的街頭,月傾城有感而發,“確實要比我們月華國富裕繁華啊,這寧昭國的皇帝倒是將這個國家治理得很好。”

    陳見看着入目之處琳琅滿目的貨品和擺攤之人,不絕於耳的吆喝之聲,還有安居樂業之下百姓臉上的笑容,確實,很能感染人。

    是一個富裕繁華、百姓幸福感很強的國家。

    陳見的手指不停在掐算着,一直跟着卜算的方位走。

    月傾城側眸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心又放下不少。

    太陽耀眼得發光。

    月傾城的白色錦袍籠罩在陽光下,反射一層晃眼的光,襯得他人愈發英挺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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