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淵墨色眸子裏掀起亮光和驚濤駭浪,他攥着一個餃子,捏了又捏,定定看着阮煙,語氣沉穩、篤定,“我心悅阮煙姑娘。”
即便知道她背叛他,她失憶忘記了他。
可只要是她,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輕易讓他心裏的防線崩塌,她明明什麼都沒做,他卻繳械投降、潰不成軍。
話一出口,夜七淵也愣住了,阿狐童言無忌,“煙姐姐,我夜七淵阿爹封神俊朗、玉面郎君,比那些個青年才俊出挑多了,姐姐不必考慮他人,考慮一下阿狐的阿爹。”
蘇淺忍俊不禁,輕輕褥了一下阿狐的頭,“阿狐,不錯,連封神俊朗、玉面郎君這詞都會了。”
可不就是。
爲了讓夜七淵阿爹能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娘子,阿狐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阿狐暗暗感嘆,唉,想有一個阿孃真的好難。
想讓大魔頭阿爹不打光棍也難。
偏這大魔頭阿爹又是一個冷情木訥的,也不會哄女孩子開心。
唉。
阿狐自嘆小小年紀真是操碎了心。
阮煙整個人都僵在那裏,她怔愣的看着夜七淵。
這個她豆蔻年華就愛上的男人,在自己不承認認識他的情況下,他說他心悅她。
阮煙心裏五味雜陳,她看一眼阿狐,想到阿狐的娘,她斂下眼眸,忽視掉夜七淵眼裏的那點期盼和篤定。
阮煙使勁按下心裏的怦然心動,深呼一口氣,看向夜七淵,“謝公子擡愛,阮煙受過情傷,不想以後耽於情愛。”
夜七淵見她說得決絕,眉目也冷,還斂着眸子不看他,他眼裏簇着的光亮也慢慢黯下來。
有風吹過,微涼,院中的大樹飄下幾片微黃的樹葉,落了一片在夜七淵肩頭。
那涼風略過心頭。
忽然覺得這秋風瑟瑟,冷得夜七淵想逃。
夜七淵默默看了阮煙幾息,手中的餃子被他捏得陷都漏了出來。
這個曾經對自己粲然微笑,溫柔似水的女人現在狠心的像一個劊子手,拿着刀一刀一刀往他心窩捅。
蘇淺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
阮煙硬着頭皮不看夜七淵,轉移話題,問蘇淺,“蔻蔻來可是有事?”
蘇淺點頭,“之前跟你說的,留下來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我準備開一個奶茶店,剛好秋天到了,嘿嘿,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滋味肯定不錯。”
阮煙狐疑,“奶茶店?”
蘇淺點頭,“回頭跟你細說,我缺人手,你要不要來?”
阮煙好看的眼裏簇了一抹亮光,“要來。”
蘇淺可開心,“我還打算開一個美妝店,一個蛋糕店,建立自己的商業街,不過我說的這些你肯定不懂,等我整理好資料再給你看,剛好將晴晴也喊上。”
在古代也要衝破世俗的禁錮,做一個21世紀獨立自主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新女性。
獨立的女人最美也最有底氣,活出屬於自己的風景,不必仰望誰的光。
冰淇淋店賺了不少銀子。
本打算開一個小龍蝦店的,就是古代運輸不便,小龍蝦很難從允城活着被運到寧城,這就有點棘手。
阮煙自然是同意的,之前是怕連累蘇淺,現在她覺得蘇淺說得對,若自己一直這樣躲,不知要躲到何年,何不發展自己,等有銀子了,自己顧殺手時刻護在自己身邊,那夜寒淵能耐她何。
阮煙點頭,捉住蘇淺的雙手,“謝謝蔻蔻。”
蘇淺反握住她的手,“不用謝。”
她是因爲喜歡阮煙,也想交這麼一個朋友。
蘇淺瞥了一眼夜七淵,“我有話跟煙兒說,是小姑娘間的祕密,七淵兄迴避一下。”
夜七淵聽到阮煙會留下,不走了,本就鬆一口氣,現在看到兩個人要說悄悄話,他直接將阿狐抱走。
夜七淵一把抱起他,回頭看了一眼阮煙,“等下再來。”
看夜七淵消失在門口,蘇淺才湊到阮煙眼前,“煙兒告訴你一個祕密,阿狐不是夜七淵的孩子,阿狐是他撿的,所以,你豆蔻年華時鐘情的夜七淵,他還是孑然一身。”
阮煙手裏的餃子掉在了桌子上,以爲自己聽錯,她猛然看向蘇淺,“當真?”
蘇淺點頭,“我親口問他的,他承認了。”
阮煙想起當時夜七淵當着她的面篤定的說,“阿狐是我孩子”的模樣。
敢情這男人是故意讓自己誤會?
!
至於嗎?
害怕自己會再次愛上他,所以事先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還是他還在恨她,介意她?
阮煙心亂如麻。
蘇淺見她這模樣,只讓她好好想想。
阿狐沒多久便又跑過來,夜七淵自然跟在身後,這會蘇淺和阮煙已經在小廚房裏。
被拒絕的夜七淵越發的寡言肅殺。
阮煙坐在竈口,煙青色襦裙隨着她坐下鋪成一個圓,竈裏暖黃跳躍的火焰給她往常冰冷的臉添了一抹暖色。
見阿狐來,阮煙轉過臉,嘴角微微上翹,眼裏滿是星辰,“阿狐等一下就好。”
夜七淵被眼前溫婉的阮煙晃了一下眼,他靜靜站在門口,默默看了阮煙幾息。
就是她的溫婉她的笑,不再是對着他。
夜七淵陡然羨慕起阿狐來。
餃子很快出鍋,餐桌上,夜七淵和阮煙各懷心事悶頭喫餃子。
蘇淺覺察出了氛圍的不同,知道要給阮煙時間消化,喫過餃子,蘇淺便回將軍府。
轎子到寧城集市時,蘇淺下了馬車,集市喧囂,正好逛一下。
卻是走了一會,便被一陣辱罵聲,吸引了目光。
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摟着一個貌美女子,一巴掌甩在另一個年輕女子臉上,目露兇光,“我信守承諾,供你喫供你住供你花銷,我納個妾你也要管,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人之常情嗎?你未免也管得太寬了?”
聽到這話蘇淺皺眉頭,她朝聲源處看去。
女子捂着嘴眼裏凌厲如刀,她看向眼前男子,“當初你求娶我之時,分明說過只鍾情我一人,不會納妾,可是定下婚約不到一兩個月,你都納了多少個妾了,我愕國公府雖然沒落了,也容不得你楊冕如此欺凌。”
女子爬起來,叫楊冕的男人又向前一步,“你也知道你愕國公府沒落了,當初要不是你愕國公府還有點利用價值,我堂堂楊丞相嫡子豈會看上你?”
林之晚快被眼前這個曾經深情款款,現如今薄情寡義的男人氣笑了。
“原來是想借我愕國公府的勢,也對,要是之前沒有我祖父相幫,會有你丞相府今日榮耀?愕國公府一沒落,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楊冕又上前一步,作勢又想打人。
蘇淺聽了個大概,冷哼一聲,上前,一手噙住楊冕的手,使力捏了一下,楊冕痛得掙扎,蘇淺冷冷的開口,“渣男,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允諾,大庭廣衆之下帶着小三打未婚妻,還這麼牛逼哄哄,你怎麼不上天呢?家暴男。”
蘇淺用力一甩,楊冕跌坐在地,一旁的妾立馬瞪一眼蘇淺,“大膽,你可知這位公子是誰?”
蘇淺扶住林之晚,揚手甩了那小妾一巴掌,“你這勾引別人未婚夫的輕薄女子配跟我說話嗎?”
小妾被打懵了,嚎啕大哭。
蘇淺問林之晚,“姑娘沒事吧?”
林之晚感激的看着蘇淺,“無事,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經過人羣外的楚昭,聽到了蘇淺那些話,頓住了腳步,狐狸眼懶懶一掀,朝蘇淺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