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整個房間佈置得溫馨雅緻,即便是冬天,整個拔步牀邊都圍滿緋色花朵。
一個小女孩靜靜的躺在牀上,透過窗子看到外面青磚紅瓦都被雪色覆蓋,天地蒼茫。
整個房間沁人心骨的寒,蘇淺打了一個哆嗦,而楚盼整張牀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朦朧薄霧裏,格外的虛幻。
一身明黃龍袍的男子靜坐牀沿,大掌握着牀上小女孩的手。
數十隻白狐蹲坐在楚雄四周,房間裏靜得落針可聞。
楚雄臉上帶着慈父般的笑容,“盼兒,冬天到了,今日下雪了,很美,你喜不喜歡雪人?父皇等下在憐花殿給你堆兩個可好?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看看父皇,看看這美麗的雪景?”
聲音越來越小,帶着些顫。
說完這句話,楚雄拿起放在手邊的刀,抱起一隻狐狸,對着它的胸口刺下去,拿碗接了幾滴血,然後就着紗布沾了一些,塗抹在楚盼的脣上。
死氣沉沉的小女孩,面上有了唯一的亮色,猩紅且刺目。
白色狐狸發出瘮人的低吟。
楚雄卻仿若聽不到,依然利落拿起刀,刺向第二隻白狐的胸口,依法炮製。
直到數十隻狐狸都刺了一個遍,低低的若瀕臨死境之人的嗚咽之聲充斥在整個房間,令人毛骨悚然,仿若地獄的召喚。
楚雄將那猩紅的血沾了一些在楚盼的眉心,耳後,手心,然後拿出一本古老的典籍認真的翻看。
看着楚盼原本蒼白灰白的脣染上豔豔的熾烈之色,格外的好看,楚雄難得笑了一聲,“若是盼兒安然無恙平安長到這個時候,樣貌必定和你母后一樣,是極爲出挑的。”
說完楚雄認真的看典籍,“盼兒放心,狐族乃我們永生國瑞獸,留下了許多的不爲人知和奇蹟,今日,父皇便讓你坐起來。”
蘇淺越聽越覺得瘮人。
那小女孩一看就是躺在冰牀之上,必定是死了的,沒有心跳。
可是她清楚的聽到楚雄說讓她坐起來?
楚雄盯着眼前的書,看得聚精會神,上面記載了的,可以讓死去的人能還魂。
何況他的盼兒並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
他按照上面所說,尋到了白狐,取了他們心頭血,他拿出一個奇奇怪怪類似龜殼的東西,澆了一些在上面,然後盤坐蒲團,雙手合十,嘴裏唸唸有詞。
可是到最後,他自己倒是吐了一口鮮血,牀上的楚盼卻一動未動。
蘇淺越發覺得匪夷所思。
楚雄擡眸,看着雙手合着放在胸前,安靜得毫無生氣的楚盼,眼神晦暗下來。
她沒動啊。
不論他用了什麼方法,他的盼兒都是安靜的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毫無生氣。
瞬間楚雄變得暴躁起來,喊了一聲一刀。
一刀掀開簾子跨門而入,看到滿室帶血白狐發出低低的呻吟之聲,一怔。
“皇上。”
一刀的心驀然的揪緊。
看着小公主幾年如一日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他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多想勸皇上讓小公主入土爲安,這樣常年讓她躺在冷冰冰的牀上,她該多冷啊,不入土,她的靈魂便一直在遊蕩,永不能安歇,她多無助。
寧昭國六皇子特殊體質的出現成了皇上絕望之中唯一的希冀。
他堅信可以以命換命。
所以將小公主置於永遠的寒冷之中。
楚雄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馬上傳信,問昭兒那長生鎮的活人血祭和長生祕法如何了?若冷辰非要阻擋,不惜一切代價,殺無赦。”
他等得夠久了,不想再等了。
白雲蒼狗,斗轉星移,他從烏髮熬到鬢邊染了霜。
空蹉跎。
“還有,昭兒說那六皇子就在寧城,現如今只有幽寧在寧城,你再撥些暗衛和厲害的殺手去尋,不惜代價將人給朕綁回來。”
一刀領命。
“六皇子身上的月牙胎記是換命活祭的關鍵,當年爲掩人耳目,朕將它用特殊方法遮去,你將此物拿去,若那六皇子出現在附近,它必會有感應,可以助你快速尋到他。”
蘇淺趕緊仔細看楚雄給一刀的東西,只是,他給得太快,她又是躲着的,什麼都沒看見。
她暗道不妙。
完了,這老頭子要破釜沉舟,釜底抽薪了。
蘇淺本還想聽點什麼的,但是楚雄見沒有喚醒楚盼,便給楚盼仔細擦乾淨血祭,滿身落寞的出去了。
等楚雄出去了,蘇淺趕緊出來,拿出手機趕緊錄視頻和拍照片。
她還仔細的近距離看了一眼楚盼,是一個瓷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只不過她摸她的手和身體,寒若冰窟,鼻息也無一絲呼吸。
全身僵硬。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爲了能一直看着這寶貝疙瘩,冒天下之大不韙,拒不下葬,還幻想着她能死而復生。
蘇淺仔細拍好視頻,這才一閃身讓阿青帶她去看看永生國的瑞獸,狐狸羣。
蘇淺在空間裏還問阿青,“阿青,這永生國有沒有狐族的相關記錄,比如留有書籍什麼的,聽起來好像很神祕。”
阿青點頭,“是有的。”
“而且剛剛楚雄也不知道他在幹嘛,那狐狸血有什麼作用,我怎麼看見他還給楚盼喝了,還在那唸唸有詞?”
阿青嘆一口氣,“只不過執念太深,找一個精神寄託,覺得什麼能喚醒楚盼,便試試罷了,不過這狐族好像還是有些神祕傳說的,不然六皇子在皇宮守衛那麼森然,居然被一隻巨型九尾狐抱走,甚是稀奇。”
很快阿青便將她帶到了雪山。
層巒疊嶂,此起披伏的白延綿到遠處,白狐和雪色融爲一體,漫山遍野,堪稱壯闊。
亦有火紅的狐,在天地蒼茫的雪色中特別的顯眼,像是移動的火把。
數量之多讓蘇淺歎爲觀止。
而冷辰,一回到客棧,看到影煞垂頭喪氣的站在門口,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他披着黑色的大氅,手裏拿着一捧開得嬌豔的梅花,自冰天雪地,滿世界銀白處走來。
嶽峙淵渟,頎長挺拔。
肩上落下些雪白的雪花,像梨花的花瓣臥在他肩頭,他裹挾着外面的寒氣,站在影煞面前,眉目沉沉看他,“王妃人呢?”
影煞頭都不敢擡,撲通一聲跪下,“王爺,屬下沒保護好,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