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身體窩在一旁，陳朵沒出來前，就連林秀這個陌生人在外面坐着，都沒聽見它吠一聲。
要不是陳朵探出頭來，它恐怕一整晚都保持這個姿勢。
“俊彥別怕，我穿好衣服了,沒事的。”
陳朵忽視林秀，先過去安慰起那條狗。
狗的模樣只是林秀看來。
在陳朵眼裏，它似乎成了一位朋友。
又似乎是一種寄託。
陳俊彥和陳朵一樣也是在暗堡裏接受觀察的人。
因爲不擁有炁的流動卻能身懷異能而在暗堡進行觀察。
最後因爲自身異能來自第三類接觸而不屬於異人。
被外星人研究組織人員接走，至今了無音訊。
無論有沒有活着，在陳朵看來，都是死了。
所以哪都通高層認爲,現在的林秀就是長大後的陳俊彥。
倘若現在陳俊彥沒死，那麼他接下來面臨的試驗恐怕會更加殘忍。
因爲林秀造成的威脅過於恐怖,他們害怕陳俊彥也會如此。
想到這裏，林秀對這位從未謀面的男孩表示抱歉。
俊彥在陳朵的安撫下，漸漸恢復了些精神。
尾巴也嘗試着搖上幾下，發現已經能動了，它才站起身來對着林秀一陣狂吠。
林秀：...
狗仗人勢四個字在俊彥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陳朵見它護主般的犬吠，眼神稍稍溫柔了一絲。
對於一個從小沒有過正常生活的女孩來說，這一絲溫柔已經是最大的柔情。
陳朵從嬰兒時期就被藥仙會用來煉蠱。
並在所有被用來煉蠱的49個孩子中成爲了唯一的存活者。
也就是蠱身聖童。
所以有關於人類的情感甚至是行爲，都是陳朵被救出來時才試着學會。
從這一點上看，林秀不喜歡哪都通。
一位生下來就註定悲劇的女孩，爲什麼要救。
既然救了，爲什麼要她去學習殺人,執行任務？
救人難道不是爲了讓那人更幸福嗎？
陳朵能從暗堡裏出來,完全是因爲她有價值，倘若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女孩,這輩子就爛在暗堡裏了。
“我好像對你有印象,教主提過你。”
陳朵示意俊彥去一旁玩，很難想象一條狗會這麼聽話的跑開，讓林秀有些懷疑是不是被中了蠱。
場面只剩下陳朵與林秀。
看了林秀一會,她肯定道：
“你就是教主說的那位全性新一任掌門，將全性高手殺成不足二十人，最狂暴的一代掌門。”
林秀嘿嘿一笑，想反駁也找不到點，畢竟自己當時沒控制住，只好勉強給自己一個臺階道：
“順者昌逆者亡，這是恆古不變的定論。”
陳朵還真認真想了一會道：
“不對呀，教主那時候說，有個拿着根招魂杆子的，他說只是想看看你的實力和能帶領他們做什麼，結果你二話不說把他們全殺咯。”
林秀：...
發起瘋來他哪裏聽得進那些話。
好在陳朵心思單純，並沒有沿着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反倒是說：
“不過我不管你有多厲害，金鳳是我的任務，不會告訴你她現在被藏在哪的。”
來到碧遊村，她對任務仍舊是‘忠心耿耿’。
想必馬仙洪已經嘗試過很多辦法，短時間內很難改變她的想法。
就是完成任務。
林秀無論在聽聞中有多強悍，都無法對她造成恐懼的情緒,因爲這個情緒從未出現在她的腦子裏。
恐懼是不需要學習的，只需要林秀在這時候給予她足夠的壓制力，照樣可以令她害怕。
但這不是林秀的目的。
“金鳳好歹是我全性的人,你這麼抓走不太合適吧。”
林秀藉此機會引起話題。
陳朵臉上沒有多大變化，理所應當道：
“這是我的任務。”
雖然這個回答在林秀早就猜到，但聽她從口中說出還是有些無語。
“那這個任務是馬仙洪佈置給你的。”
“嗯。”
林秀一頓，凝視她那雙到現在都沒有眨過一下的眼睛，問道：
“那，這個任務，你有接受與拒絕的選擇嗎？”
先前秒回秒答的陳朵，在這一刻沉默。
她瞳孔不自覺的晃動，嘴巴欲言又止。
“你在想沒有吧，可潛意識你知道，你有，只是他沒問，你默認只能接受，如果你當時選擇拒絕，馬仙洪也不會爲難你，你該幹嘛幹嘛。”
陳朵想要反駁，嘴巴倒是很快張開，聲音卻沒有配合她從喉嚨裏出來，因爲這應該怎麼反駁，她不知道。
在她的世界裏，安排給她的任務，就應該執行。
能否拒絕這個概念從未在她世界裏出現過。
“你有沒有想過，你之所以會這麼想，並不是你以前只學了那些，你已經有自我意識了，在你自願作出決定去見廖忠，並且殺死廖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沒有人指使你。”
轟
林秀跟前的雜草全都死透。
在提到廖忠時，她雙拳緊握，眼裏罕見閃過憤怒，那是她的逆鱗。
令林秀驚訝的是，憤怒明明是她剛學會的情緒，竟能很好的控制住，將蠱毒散發的範圍卡在自己身前。
這樣既造成威懾力，又沒有傷到林秀。
“廖叔對我很好，可是他什麼都不懂...”
陳朵臉上表情變得猙獰，難受充斥在她臉上，不過難受這個表情，從未在她白皙毫無皺紋的臉頰表現過，顯得格外違和。
像是演的，卻是真的。
唯有在她心裏有波動時，才最好得手。
面對一個毫無心機，內心單純的女孩，林秀三言兩語便將她情緒勾出。
就像套路馬仙洪一樣，他很抱歉。
“是的，他懂不懂並不重要，去見他，怎麼對待他，都是你自己作主。”
林秀說到不重要時，陳朵顯然怒氣更甚幾分。
廖忠在她心中的地位崇高無比，甚至超越自己的生命。
林秀繼續開口道：
“你生什麼氣，他當然不懂你，因爲連你自己都不懂你自己。”
“你懂什麼！廖叔，我，我，你到底想幹嘛！”
她連話都捋不清，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學會說話不久的她怎能在語言上鬥得過林秀。
最後一句中爆發，渾身散發的蠱毒更甚，甚至主動起了殺心。
死盯林秀的眼睛滿是憤怒，以及想要殺死林秀的衝動。
林秀不以爲然道：
“你以爲你想要的是選擇，其實你想要的本質是自由。”
“就連做出選擇這件事，都能不用選擇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