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燈火通明,守城的官軍和民夫們一起搬運石塊,砂漿等,填土的填土、砌牆的砌牆,一切井然有序。
時間已經到了戊時,修補城牆的工作終於告了一個段落,已經累癱的人們坐在牆邊,很快便沉睡了過去,只留下部分士兵在警惕監視着眼前的黑暗。
就在距離寧安城五百米的地方,一架架投石車在叛軍的組裝下已經準備就緒。
爲了確保行動的隱蔽,這些推車的叛軍沒有點起火把,更沒有喊口號。
他們每個人都光着膀子,臉上繫着一條沾滿了烈酒的麻布,相互鼓勵着共同發力,推動着投石車緩緩靠近了城牆。
400米
300米
200米
100米
投石車龐大的身軀的輪廓緩緩出現在黑暗的夜色中,木質的軸承發出吱嘎嘎刺耳的摩擦聲。
城牆上值守瞭望的士兵終於發現了即將到來的危險,於是連忙敲響了敵襲之前預警的鐘聲。
“當——當——當——”
清脆而又綿長的鐘聲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的震人心魄。
“敵襲——敵襲——”
城中的官兵聽見敵襲的預警立馬睡意全無,顧不得自身的疲勞,紛紛拿起手中的武器了登上城牆。
城頭上的火把在夜風的吹動下獵獵作響,人們瞪大了眼睛朝遠處看去。
然而,在夜幕的掩護下,除了吱嘎嘎的車軸聲,卻是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忽然,距離城牆將近一百米的地方亮起了一個個的火點,這些火點迅速燃燒擴大,最後形成了一個個的大火球。
經驗豐富的老兵立馬意識到了那是什麼?
那是敵人的投石車即將投放火石球的前兆。
所謂火石球其實就是在巨石上綁上浸泡了桐油的棉花,用火點燃後連同石塊一起被投石車投入城內。
這些帶火的石塊除了能引燃城內木質結構的建築外,還能對城中的軍民以及城牆的牆體造成巨大的破壞。
“火石球,隱蔽。”
隨着士兵的預警,只見遠處的火球突然飛上了天空,而後如流星般拖着長長的火尾朝着城牆飛來。
“咣、咣、咣”
不少火石越過城牆飛入城內,還有不少直接砸在牆體上,將剛剛修復的牆體再次砸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窟窿。
城牆上的士兵連忙蹲在或趴在地上避開這些致命的巨石,而城中的軍民早已經將提前準備好的水龍推來,將各處起火點一一撲滅。
緊接着便是第二輪、第三輪。
敵人的投石車威力雖然巨大,但到底是數量稀少,再加上黑夜中視線不清,因此準頭很差,甚至有不少巨石直接掉到了城牆外面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團團大火。
守城的官兵見狀心下稍安,這些投石車看起來破壞力巨大,但在缺了準頭的前提下根本無法對寧關城造成實質性的威脅,甚至不少的官兵認爲敵人今晚只是騷擾,並不敢真的攻城。
“頭兒,寧關城牆已經着起了火,城外的情形也能看清楚了,現在我軍距離城頭距離只有不足五十丈。”
叛軍中一箇中年漢子望着被火光照的明亮的城牆,眼中顯出一絲陰冷的厲色。
“傳令,將投石車的配重增加一倍,目標,寧關城裏。”
“遵命。”
原來,叛軍剛纔那一番操作的真實目的並不是爲了摧毀寧關的城牆或是對城內的軍民實施硬殺傷,而是利用火光照亮城牆,爲己方接下來的行動指明道路。
只見叛軍們迅速將投石車上的配重箱放到最低,然後往裏面加裝石塊。
所謂的配重箱就是投石車的動力源,然後利用槓桿原理將石塊拋入敵人的軍陣當中,而通過增加或是減少配重箱內石塊的重量便可以隨意調節投石車的射程。
那個叛軍頭領死死盯住城門,雙手緊緊握拳,掌心之中已經滲出了汗水。
“城內的官兵這時候可千萬別出來,否則一切計劃便付之東流了。”
之前,這名叛軍頭領接到這樣的任務後心裏實際上是慌得一筆的。今夜,自己一方僅僅帶了25架投石車,隨行的操作人員和苦力加在一起也不到300人,而且還靠的寧關城這麼近,一旦城裏的士兵反殺出來,就憑自己帶的這點人瞬間就會被對方包了餃子。
直到後來,軍師向自己作出了重重的分析和詳細的解釋。
“七皇子蕭唐安,此人用兵向來以謹慎著稱,從不打無把握之仗,如今我衆敵寡,再加上黑夜中情況不明,城內的官兵絕對不敢貿然出戰,以防中伏。”
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中便覺得安全了許多,對於軍師喬庸,自己是極其欽佩的。
但眼線距離敵人如此之近,雖然有軍師的判斷,但這名叛軍頭領仍然感到十分的緊張。
“頭兒,配種箱準備就緒、投擲物裝載完畢。”
叛軍頭領整理了一下臉上的圍巾,眼中透出陣陣的殺意,他舉起右手,而後用力朝前方揮下。
“放——”
他的吼聲中夾雜着悲憤、夾雜着仇恨。那是對大州的朝廷和城中這些官兵的極端仇恨。
隨着一團團的拋投物順利的升空並準確落入城內的一剎那,叛軍頭領的眼中一片血紅,進而歇斯底里的放聲怒吼。
“你們這些天殺的士兵,打匈奴你們是廢物、打女真你們更是廢物,你們只會欺負我們這些無辜的百姓,今天,爺向你們討債來了。”
“快看,那是什麼?”
城內的士兵見天空中劃過一包包白色的東西,飛到寧關城的上空時,那包東西突然散開,裏面的東西撲啦啦地降落在城中。
守城的士兵還以爲是叛軍研究的什麼新式武器,頓時嚇得趴在地上,然而等了半天過去,不見那團東西有任何的反應,既沒有起火、更沒有爆炸,也沒聽到見到有什麼人受傷。
這是什麼東西?
敵人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