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唐安堵在心頭的怒火此時終於爆發出來,他飛起一腳踢在何毅的胸口。
看到主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何毅雙腿一軟,頓時嚇得跪了下來,而後連連磕頭請罪。
“殿下,將士們染的這個病,卑職過去從未見過,實在是束手無策啊?請殿下恕罪、恕罪啊!”
後者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飛出去三米多遠,重重地摔在地上。
“廢物、一羣廢物,本王平日裏養着你們這羣廢物有什麼用?你們這些個軍醫,領的軍餉是最多的,喫的是最好的,打仗也不用你們上,平日裏把你們一個個慣得和大爺一樣,爲什麼?”
“你說,爲什麼?”
蕭唐安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何毅,說話的聲音因極度的憤怒而充滿了冰冷的殺意。
何毅跟隨蕭唐安多年,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皇子發這麼大的火兒,頓時嚇得渾身哆嗦,腦中感覺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地將頭在地上磕得“咚咚”作響,不一會,額頭上便已是鮮血淋漓了。
“三天。”
蕭唐安對着何毅伸出三根手指。
“本王只給你三天,你這個軍醫長若是在三天之內還找不出解決的方法,下次就提着腦袋來見我。”
“滾出去!”
打發走何毅,蕭唐安只感覺筋疲力盡,身子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這些年,他率領麾下的靖安軍南征北戰,什麼樣的對手沒見過,什麼樣的危機沒經歷過,又有什麼樣的困難沒戰勝過?
但今天面對軍中突發的瘟疫,作爲一軍的統帥,面對可能發生的疫情能做到先知先覺、提前做好預防已經是十分優秀了。
但一旦疫情真的爆發,到時如何醫治就不是他這個皇子所能左右的了。
蕭唐安閉着眼睛苦思良久,除了將染病的士兵及時隔離以外竟是毫無對策,於是他連忙坐起身子,攤開一張奏摺紙,給賢興帝寫了一封密摺。
兒臣蕭唐安恭請父皇聖安。
自追擊逆賊常敬衡已達三個月,期間總共消滅其有生力量二十萬人,現兒臣已率軍南下駐守寧關,逆賊常敬衡率殘部七萬餘人渡過長江逃亡南梁境內。
兒臣本欲南下追擊,力求全殲常逆,但顧慮州、梁兩國關係不敢貿然行事,且兒臣軍中突然爆發疫情,一日之內染病軍士已達千人,現還在軍中迅速蔓延,以至於軍士戰鬥力銳減。
目前,靖安軍內軍餉、糧草、藥品急缺,懇請父皇命戶部、兵部火速調撥錢糧和藥品,增援前線,及時恢復將士戰力,防止常賊反撲。
寫完,他小心翼翼地將奏摺上的墨跡吹乾摺好。
“哎——”
蕭唐安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伸出舌尖舔了舔滿是燎泡的嘴角,臉上充滿了憂色。
這已經向朝廷發出的第四封求援信了,前三封都是石沉大海,再沒有掀起一絲的波瀾,至於手中這第四封信......
“啓稟殿下,屬下趙晨求見。”
話音剛落,騎兵統領趙晨走了進來,在他面前跪倒行禮。
“起來說話。”
蕭唐安有氣無力地說道,趙晨連忙謝過起身。
蕭唐安略感欣慰,這趙晨一介武夫能如此細心地做到這一點已經十分難得了。
“殿下。”
趙晨繼續說道:“卑職已經通知軍中的大夫前往醫治,但說實在的,軍中的這些大夫對眼下的瘟疫實在是束手無策。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這些軍營平日裏多是應付外傷,哪裏治得了這麼厲害的瘟疫,所以,卑職認爲我們得請一個高明點的大夫過來。”
蕭唐安無奈地說道:“你說的這些本王豈能不知,只是眼下到哪裏找神醫去?”
趙晨小心翼翼地說道:“殿下,這神醫眼下還真能找到一個。”
蕭唐安聽完頓時精神一振,連忙追問道:“快說,在哪裏?”
後者神祕一笑,進而緩緩說道:“殿下還記得八年前,有一次卑職得了重病,請了好多的大夫都看不好,最後是殿下找了一個老太監來。”
蕭唐安眼前頓時一亮,口中不禁驚呼道:“懷安!”
“對啊,本王怎麼把他給忘了,十弟現在是南梁的駙馬,懷安被父皇派到那邊服侍,而且金陵城距離此地不過三百多裏,乘船的話五日之內就可將人帶過來。”
蕭唐安狂喜之下連連搓手,之前臉上的憂愁之色頓時一掃而空。
“趙晨啊趙晨,你要是不說,本王一時間還真就忘了此人了,做得好,本王記你大功一次。”
大梁,雲州
長江南岸有一處渡口,名曰“天風渡”,這裏不僅僅是大梁南北通商的一個重要據點和中轉站,同時也是大梁東部的一座軍事重鎮,名叫天風鎮。
現在剛剛入夜,但天風鎮仍舊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碼頭的工人們在緊張忙碌地將各類貨物從商船上卸下,同時又將各式各樣的商品搬運上船而後運往大州、運往東吳。
由於這裏常年商貿繁忙,再加之有朝廷的軍隊在此駐紮,因此各種與之配套的上下游產業也相繼出現並興盛起來。
放眼望去,鎮子裏數不盡的房屋整齊地排列着,其中或是星星點點或是連點成線地亮着紅色和青色的燈籠,如黑夜中的閃亮的繁星,讓人不禁感嘆大梁的富裕與繁榮。
天風鎮內,各式各樣的人們穿梭在泥濘的街道上,裏面有來自各地的商人,有駐紮在當地的士兵,有喝的醉醺醺倒在路邊的醉鬼、有濃妝豔抹、靠在門框邊接客的妓女,當然還有大量的無家可歸者以及從外地逃難來到這裏的難民。
在當時,有駐軍的地方賭場和窯子那是絕對的繁榮,因爲這是最基本的配置。
大梁的邊軍和大州不同,他們基本能夠保證軍餉的按時發放,駐守在苦哈哈的邊疆,有了錢自然要去賭場和妓院中“放鬆”一下的。
因此在鎮子裏的大街上,經常會看到當地的駐軍喝多了酒、賭輸了錢當街打架鬥毆,還有許多坦胸露懷,一臉意猶未盡的士兵從窯子裏走出來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