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寶珠一直趴在門邊向外看着,進來的人看她是一個小娃娃,都渾不在意,繼續往裏走。

    陸寶珠看着這些分批進來的人,一點都不像是風塵僕僕遠道而來的客人,看這精神面貌絕對是有備而來,而且細看就會發現,這些人互相交流的眼神,絕對就是一夥兒的。

    她越看越心驚,這都來了有六七十個人了,而且還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

    再看看天色,已經是日落西山,落日餘暉映紅了半邊天,給這一天慢慢的畫上了句號。

    她心情沉重的回了屋子,坐在阿爺身邊,轉動腦筋想着辦法。

    *

    很快,夜幕像一張黑色的大口,吞噬了最後的一點光亮,黑暗籠罩了大地。

    客棧掌櫃讓小翠和楞子給每個屋子裏送了一盞燈,如豆的燈光搖曳着,小娃子們早已不再玩鬧,呼呼的睡了過去。

    大院門口也掛上了一個大大的紅燈籠,像是在給遠方的客人引路。

    大堂裏也是人聲鼎沸,呼五喝六聲不斷傳來,那些人好像在喝酒。

    屋裏衆人神色凝重,一籌莫展。

    陸寶珠也依偎在阿爺腿邊,心急如焚。

    一擡眼,看見老大夫神在在的坐在角落裏,閉眼假寐,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些什麼,這一下午了,就不見他有所表示,跟個隱形人似的。

    對啊!有老神醫在此,還有啥解決不了的事兒!

    陸寶珠眼神大亮,已經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

    正在她打算叫老大夫時,外面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很快又傳來了掌櫃招呼客人的聲音。

    衆人再次探頭看去,只見掌櫃提着燈籠,迎進來了二十幾個人。

    領頭的是一個高大壯碩的光頭男人,只見他利索的翻身下馬,隨意的把手上的馬繮繩往後一扔,立刻被旁邊跟上來的馬卒接住牽走了馬,光頭男人右手拿着馬鞭敲擊着左手掌,邊走邊和掌櫃說話。

    岑亮的光頭在燈光的照映下泛着光,隱在暗影裏的臉看不大清楚,說話聲音沉悶有力,他大步向前走着,客棧掌櫃在旁邊拱身引路。

    只見掌櫃打着招呼把人迎了進去,後面跟着的人熟練的把五六匹馬拴在了棚子下面的木樁上,然後也跟着往裏走,邊走邊打量着每個房間。

    彎月當空,繁星滿天。

    暗夜裏,看過來的幾個人在燈光的照映下,眼睛泛着幽幽的光,陸寶珠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她趴在門邊支棱着耳朵努力的聽着,聽到大堂裏的人在打招呼,好像有人隱約叫着剛進去的人什麼。

    “胡老大……,”

    “……胡大哥……一隻肥羊……皮……”

    然後就是一陣喧譁大笑聲。

    陸寶珠聽到這裏,忍不住心跳加速,看樣子連土匪頭子都來了,今天晚上大家怕是在劫難逃了!

    大堂裏燈火通明,人影晃動,人聲鼎沸。

    屋子裏豆大的火苗搖搖晃晃,照的大家的臉忽明忽暗,個個都是神情冷凝。

    現在大家還有啥不明白的,這就是千里迢迢給人家送人頭來了!

    九叔公抖着聲音說:“有山啊!這可咋辦啊?這下子我李族二百多口人可真要交代在這兒了!”

    “叔公,莫慌,大家總會想到辦法的!”村長一臉凝重的說。

    “大夫爺爺!”

    忽然,一聲清脆的童聲打破了沉重的氣氛,大家隨着稚嫩的童聲齊齊看向隱在角落裏的老大夫。

    老大夫驚的瞪大了眼睛。

    “幹啥?小丫頭,我可不認識土匪,求不了情的!”

    “不用您求情!”陸寶珠嘴角一抽。

    “我也沒有蓋世神功,能一舉滅了土匪!”老大夫吹鬍子。

    “我知道您老沒有蓋世神功,可您老有蓋世神藥啊!”

    “啥神藥?我咋的不知道?”

    “哎呀!不是神藥,是迷藥,是蓋世迷藥啊!大夫爺爺,大家夥兒這一路上可都全虧了您老的蓋世迷藥,才能每次都逢凶化吉,化險爲夷的,您說是不是,大夫爺爺!”

    陸寶珠吹捧大師上線,給老大夫拍起了馬屁,戴起了高帽,不過也特意壓低了聲音說話。

    “是啊?老神醫,多虧有你,大家夥兒才能走到這裏!”

    老叔公有些渾濁的眼裏,立刻迸射出灼灼的光,看着老大夫激動的說。

    大家都齊齊點頭,目光如炬的看着他。

    老叔公更是懇切地抓住了老大夫的手,涕淚直下的說:“老神醫啊,這次大家夥兒也要靠你了,你可一定要想想辦法啊!”

    *

    接下來,屋子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被刻意壓低了,不一會兒,幾個黑影竄出屋子分散在黑暗中隱了起來。

    夜,越來越深了。

    院子裏所有屋子裏的燈都熄滅了,只有大堂裏還是吆喝聲,勸酒聲不斷。

    陸老爺子這屋,大家也熄滅燈靜靜地等待着。

    時間慢慢的流逝,大堂裏吆五喝六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又漸漸地沒了聲響。

    繁星滿天的夜幕下,除了柵欄裏咀嚼着草料的牛羊的噴氣聲,還有棚子下面馬兒偶爾的響鼻聲,一切都靜怡了下來,彷彿空氣都沉睡了過去。

    一個多時辰後,大大的場院裏忽然又躁動起來,一間客房裏的燈亮了起來,接着好些客房裏的燈都陸續亮了起來,不一會兒,又傳出了男人和女人的說話聲。

    很快,有人提着燈籠在場院裏走動起來,一切都鮮活了起來,吵嚷聲打破了寂靜的夜。

    只見燈火通明的大堂裏,歪七扭八的躺了一地人,有的更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鼾聲如雷。

    屋子裏酒氣沖天,杯盤狼藉,情景詭異。

    屋裏屋外站了一圈人,村民們都找出了繩索,等着村長髮話。

    村長對大家說:“先別急,四處看看,還有沒有漏下的。”

    不少村民提着燈籠四下搜尋起來,沒一會兒,都回來搖頭,表示沒有發現漏網之魚。

    陸老爺子走進大堂,繞着昏迷過去的人走了一圈,仔細的看了一遍,又在記憶中搜尋了一遍,的確和今天來的人對上了號,才點頭對大家說:“看來都在這裏了,沒有漏下的。”

    老大夫也揹着手走了進來,說:“都莫急,讓他們多睡一會兒,哈哈,吸了我老頭子的迷藥,不睡個三天兩夜,別想醒過來!”

    村民們聽了,都放下了緊提着的心。

    深更半夜的,好些人正睡迷糊,就被叫醒了,陸老爺子他們也沒有睡覺,村長安排了守夜的人,讓大家都先去睡覺,一切等天亮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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