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中糧價竟然如此高,糧商哄擡物價,官府不管嗎?”

    在城裏轉了幾條街,大家都忍不住提起心中疑問。

    當然沒人給他們解答。

    城裏也是一片蕭條,也很少見到小攤小販,路人都是行色匆匆。

    大家站在街頭,一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繼續逛下去。

    “忠叔,大越的每個州府不是都有官倉嗎?怎麼不見城外設有粥鋪施粥?也不見城中富戶施粥?”

    陸寶珠覺得這個漳州府真的有些不一樣。

    每年各州府收到的賦稅,除了上交朝廷的一部分之外,都要留下一定的數量保存在官倉,用於地方。

    尤其是這種突發情況,更應該開倉放糧,救百姓於水火。

    “開倉放糧要經過朝廷批示纔行,地方官員並沒有這個權利!”

    羅忠點頭,給她解惑。

    “那這次,四叔公應該帶着開倉放糧的聖旨纔是,即便糧草被搶,四叔公可以命令知府開倉放糧,讓逃荒的百姓不至於餓死!”

    陸寶珠滿心疑惑,覺得這裏的一切都有些不尋常。

    “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四叔公纔行!”

    大壯在旁邊說道。

    三壯皺着眉頭說:“四叔公到底有沒有進漳州城,爲何什麼消息都沒有?”

    陸寶珠聽着三哥這麼說,忽然心頭一動。

    她們是不是被一種固有的想法限制了判斷,因爲漳州比滸州近,就以爲四叔公先來了漳州!

    她食指點着額角,思索着這個可能,會不會是四叔公先去了滸州?

    可是去滸州應該更困難吧?聽說好多路段都被大水沖垮了,單單是行人都有困難。

    要知道叔公還帶着賑災的糧草,可不是輕車簡從,不太可能無聲無息的繞過漳州直奔滸州。

    她擡頭看向羅忠,低聲問:“忠叔,你說有沒有可能,四叔公直接去了滸州?”

    “不無這個可能!”

    羅忠點頭,然後又說:“不過,既然進了漳州,咱們先打探一下這邊的情況再做定奪!”

    其他人都點頭表示贊同。

    陸寶珠和幾個哥哥跟着羅忠,陸老大兄弟和羅十一幾人兩人一組,分別組隊分散開,繼續在城中四處打探。

    陸寶珠她們也不過進了兩家糧鋪,打聽了一下糧價,確實高的有些離譜。

    就這,糧鋪也是限量出售,可買糧的人還是有不少。

    儘管朝廷明令禁止哄擡物價,可非常時期,民不告官不究,這種情況官府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否則糧鋪就斷糧了。

    有糧賣的,也就那麼幾家,還有不少糧鋪早就關門大吉了。

    這城中若是缺了糧,可就麻煩了。

    幾人走了兩條街之後,來到了一座府邸前面。

    只見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正指揮着一羣下人,有擡着麻袋往車子上放的,也有人擡着大鐵鍋和柴火往車子上放的。

    “你們能不能快點,就這磨蹭勁兒,等到了城外架起鍋再把粥熬好,都到什麼時候了?”

    “管家,您放心,咱們很快就好!”

    幾個僕從和丫鬟都忙答應着。

    陸寶珠一聽,就知道這是要準備出城去施粥的。

    “我們跟過去看看!”陸寶珠提議。

    “好!”羅忠點頭。

    衆人跟着這些人走了幾條街,又陸續看到有幾家準備去施粥的富戶。

    不過並不是去了一處,而是有人去了城南,有人去了城東。

    陸寶珠她們進的是西門,怪不得沒有看見施粥的人。

    不過她們如今在城裏,暫時還不出城,看不到施粥的情況。

    也不知道另外兩個城門外,有沒有人去施粥。

    傍晚時分,大家陸續回到了客棧。

    “爹爹,你們打聽到什麼情況沒有?”

    陸寶珠走了一下午,發現街上真沒有多少人,也沒有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可讓我打聽到了一個特別的消息,來這裏賑災的大人並不姓陸,好像是另一位大人,朝廷派來的賑災隊伍早就來了,最近每天下午官府和城中的富戶都要在四個城門外施粥!”

    陸老大把打探到的情況說了一下。

    漳州和滸州雖然都在京城東面,並沒有在一個直線上,漳州在滸州的西南方向,滸州還要偏北一些。

    陸寶珠看向羅忠:“忠叔,看樣子咱們的猜測是正確的,四叔公很可能與這位大人兵分兩路,去了滸州!”

    既然知道四叔公先去了滸州,大家就準備先趕去滸州,弄清楚情況再說。

    至於漳州這邊,離京城比較近了,有了陸寶珠一路上撒的糧食,逃荒去京城的人也不至於都餓死在路上。

    翌日,衆人就出了城,往滸州方向趕去。

    還有不少災民陸續往漳州府而來。

    一路上,陸寶珠繼續她的撒糧大業,所經之處方圓五百米都栽種了不少土豆紅薯玉米,怕有人不知道,還暴露出來不少。

    餓急了的人連草根樹皮都不放過,更何況看到這樣的好東西,有人嘗試着喫過後沒什麼事,頓時就傳開了。

    逃荒的災民這才發現,一路上竟然有這麼多能喫的東西,爲什麼他們前面的人就沒有發現呢?

    不過,不管怎麼說,能找到喫的,總是好事。

    又走了五六天,一行人進入了滸州地界。

    陸寶珠她們也發現,滸州的水患應該比漳州的大,一路上不少地方都有河流暴漲之後留下的痕跡。

    一些低窪處村莊田地都還泡在水裏,有些地方的水雖然退了下去,可是牆倒屋塌,滿目瘡痍。

    逃出去的人,大概都已經逃荒去,陸寶珠她們並沒有碰到多少人。

    不少衝垮的路段無法行人,大家只能從山林裏繞路。

    難民都是往京城逃荒的,她們倒好,反而往災區跑。

    逃荒的難民好些都互不相識,當然也沒人管他們往哪個方向走。

    偶爾碰到拖家帶口的難民,大家過去打聽了一下情況,才知道並不是整個滸州都被大水淹了。

    這些人並不知道,朝廷有派欽差大臣,帶着賑災糧草來賑災的事。

    “這都過去快二十天了,前面逃荒過去的災民都沒有聽說,現在過來的人知道的可能性也不大!”

    陸老大有些沮喪的說。

    不可能四叔和賑災隊伍,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吧?

    “怎麼可能?咱們的推斷是不是又出了問題?”

    陸老四不相信,四叔身邊有護衛,隨行的大夫,運糧的民夫,護送糧草的士兵,二三百人的隊伍,不可能什麼線索都沒留下,只能是他們的推斷可能出了問題。

    他們還從難民口中得知,滸州又叫半水城。

    說起來也還挺奇怪的,滸州有一條從南到北貫穿州府的雙龍江,東面的好幾個縣,幾乎都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湖泊,西面卻有好幾個縣都是山地,沙漠,非常乾旱,有的地方甚至寸草不生。

    據說是受到了上天的詛咒。

    這次遭災的地方,就是水多的東面,滸州府城就在東面。

    又走了兩天,大家竟然再沒有碰到難民,都不禁覺得奇怪。

    可是大家對這裏也不熟悉,只能估摸着方向前行,希望能早日到達滸州。

    詛咒不詛咒的陸寶珠不知道,她現在看着眼前涇渭分明的分界線一陣頭大。

    身後的矮山青松翠柏,綠草如茵,前面是茫茫沙海,烈日炎炎之下,沙丘上反射着光暈,讓人眩目。

    這是什麼鬼地方!

    陸寶珠忍不住吐槽,雖然他們不愁喫喝,可是走了這麼多天路容易嗎?

    她不由看向羅忠。

    “忠叔,去滸州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寶丫姑娘,滸州一帶我並不熟悉!”

    陸寶珠看着明晃晃的太陽,有些不甘心的說。

    “這沙漠不知道有多大?咱們肯定沒走對路,那些逃荒的人不可能就是穿過沙漠過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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