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弟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我都行。”
似是想到了什麼，趙小弟看了看趙婉清，有些欲言又止。
趙婉清疑惑：“你有話說？”
趙小弟抿着嘴，默了半晌才問道：“二姐，我記得之前姐夫家是不是有個堂妹跑外面去了……”
怕趙婉清想不起來，他又提醒道：“就是林五妹，你們老喊她五妹來着……”
趙婉清更困惑了，“對啊，她是跑了，怎麼了？”
趙小弟糾結道：“那這麼多年……你們這邊跟她一點兒聯繫都沒有了？”
“有啥聯繫？都不知道她跑哪兒去了，上哪兒去聯繫她？怎麼，你見着她了？”
這下，趙小弟還真點了點頭。
趙婉清頓時睜大了雙眼，上前一步握緊趙小弟的胳膊，急忙問道：“在哪兒呢？你啥時候見到的？”
雖然之前在村子裏時，她跟林五妹的關係很一般，但是畢竟是個大活人跑了，這麼多年家裏多少也託人找過幾回，無奈回回都沒音訊。
趙小弟手指朝下，指了指腳下，“就在這裏見到的，她現在就在電視臺。”
“如果我沒看錯，那天我見到的林嘉美就是姐夫家原來的林五妹。”
“她現在不僅改了名字，還在香江參選港姐出道了，年初唱了首歌火了，所以現在也被請來上春晚了。”
趙婉清怔了怔，“她竟然跑去了香江……”
這個丫頭，當年偷了家裏的錢說要出去闖蕩，沒想到她不僅跑了，還敢跑這麼遠，甚至還真闖出了一番名頭。
那她怎麼不回家？
趙婉清抿着嘴，“走，帶我去見她。”
兩人找到林五妹時，她正在指導化妝師給她改妝，而助理小朱此時正好就在她旁邊，手上還拿着一套衣服對着她說着什麼。
“二姐，那就是--”趙小弟就要過去。
趙婉清攔了他一下，沒出聲，待走近了幾步，才聽清幾人說話……
小朱將袋子裏的衣服展開，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林同志，這件是由我們amanda的首席設計師設計的春季特別定製女士禮服，它是絲綢材質，穿上身非常的舒適，整體的造型設計融合了現代和古典藝術，非常適合您登臺演出……”
小朱作爲範和平的第一助理，專業能力自然毋庸置疑，不然也不會只帶她一個人出差。
她繪聲繪色的闡述了一番，旁邊化妝的女人全程閉着眼睛，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
小朱終於說完了，嗓子都快要冒煙，卻還是笑着問道：“林同志，請問您對--”
林嘉美打斷她的話，睜開眼睛看着她：“同志？這稱呼也太老土了吧？你們做時裝的人不都是很時尚的嗎？怎麼會用這樣老套的稱呼？”
周圍傳來幾聲嗤笑，小朱被諷刺的臉紅了紅。
她連忙改口，“林--女士，那您對我們這套禮服有什麼問題嗎？”
林嘉美再次打斷她的話，好看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抱歉，我對你們的衣服不感興趣。”
前幾天優美服裝的負責人過來，她們都已經和優美服裝簽過合同了，怎麼還會再穿別的牌子的衣服？
“林女士，其實您還是可以再考慮一下，如果有什麼--”
林嘉美這下徹底不耐煩了，她扯過小朱手上的衣服抖了抖，臉上表情戲謔：“amanda？請問你們的品牌是國際大牌嗎？”
她故意放大了聲音，惹來周圍許多人看過來。
小朱臉一紅，“我們……”
林嘉美嗤笑：“哦，原來不是啊……”
下一秒，她將衣服往地上一扔，“以爲取個英文名就能變身國際大牌了？”
“我林嘉美從來只穿國際大牌，別拿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讓我試……”
小朱被她當衆羞辱，臉上早已掛不住，但仍舊強忍着眼淚，蹲下身想要撿起衣服。
一雙手比她先撿起衣服。
小朱順着那手的方向看去--是趙婉清。
“五妹，好久不見啊。”趙婉清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拍了拍上面沾上的灰。
林嘉美在聽到這個名字那一刻，身子陡然一僵。
這個名字就好像身體內藏着的一個魔鬼，一旦被喚起，就要撕開她僞裝的面具，讓她現在的體面和漂亮灰飛煙滅……
她僵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沒有動彈，心臟卻在胸腔中瘋狂的顫抖着。
趙婉清伸手去拍了下她，“五妹？你不認識我了？”
周圍的人都還在看着，林五妹認命的閉了閉眼。
她不能出醜，不能讓其他人看她的笑話……她光輝燦爛的今天是好不容易纔得來的，不能被毀了……
趙婉清是沈家鈺喜歡的人，她背靠沈家鈺的勢力，所以……她不能在趙婉清心中留下一個壞的印象。
站起身的那一刻，林五妹已經調整好心情，臉上也帶出了笑容。
“大嫂，是你啊？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你和大哥他們還好嗎？”她的笑容中帶着幾分驚喜，又帶着幾分熟稔。
任誰看了都會以爲，她和趙婉清彷彿真的是親人久別重逢，正該是個皆大歡喜的場面。
趙婉清眉目不動，語氣不輕不重的：“是啊，我們大家都好的很，就是一直不知道你過得如何。”
林五妹笑眯了眼，伸手握住趙婉清的雙手，親暱的搶過話頭：“好啊，我過得很好，你看我現在都能來電視臺表演了……”
她拉着趙婉清的手，親熱的將自己這些年的奮鬥經歷說給趙婉清聽，說到動情之處，還落下了淚。
趙婉清冷眼旁觀着，沒有安慰她，也沒有諷刺她，直接悄悄的收回自己的手。
社會的確讓人成長的很快啊，五妹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她如今這表現，可以算是林家姐妹幾個裏最世故圓滑的一個了……
“我想着等我混出個人樣兒來了，我再回去跟爸媽爺奶他們認錯……”林五妹滿臉慚愧，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餘光瞥着趙婉清。
趙婉清聽她說了很多，只淡淡的“嗯”了一聲。